安然摇摇头,想,却又不想,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意,迷糊得很。
三月,已是春末。
李家人在这住了快一年,已习惯这里的气候,清明时一家人随滨州的族人一起去扫墓,拜祭祖宗,也无人讥讽他们,只是有些许疏离,不敢走得过近,仍怕受到什么牵连。
李仲扬和沈氏看见韩氏一家,只是点了个头,也不走前。族人倒没非议这做弟弟的这么不知礼数,因为当初韩氏一家来闹过几回,沈氏早就将他们翻脸的消息仍人有意无意的吹到族老的耳中,只是族老念他们没了当家人,也就没指责。反正两房人如今也相安无事,就让他们由亲变疏吧。
四月初,已不留一点春季寒凉,热意席卷而来,仿佛一晚成夏。
安素年后及笄,妆是周姨娘给她上的,只盼着靠这艳绝容貌能嫁个好人家,虽知不大可能,可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总往好的方面期盼着。
骆言这还是第一次瞧见安素这模样,见她坐在那单手托腮发呆,跳进画圈里,蹲身看她。
目光所及之处突然冒出个脑袋,安素顿了顿,直起腰身,笑了笑。更让骆言觉得可人,顿时遗憾若是能说话就好了,那他肯定娶。只是不能开口,以后到底还是有诸多不便。
安素见他愣神,抬指轻轻戳了戳他。骆言这才说道:“我嘛,刚从别的地回来。”
安素竖起四根手指,骆言立刻皱眉:“都说李爷没跟我一起,那是你四叔可不是我四叔。”
见他不耐烦,安素倒适应了他的刀子嘴豆腐心,又笑了笑,继续比划。
骆言蹲在一旁,答道:“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哪里来的团年。”
安然写完一封信,见那骆言又来了。第一次看见他时,他还慌张的跑了,活似怕自己见到他。可看安素习以为常,一问才知道他常趁自己不在的时候过来。
当初李四郎将李家的救命钱卷走的事只有沈氏周姨娘和李瑾轩知道,那日在祖母灵堂上李四郎来祭拜,见家人待他满是恶意,周姨娘更是激动,安然也隐约猜到了。可没想到四叔的管家却跟安素这么要好,这大半年了,他竟还没走,真像是特地来陪她的。
莫非四叔在什么地方看着,却不出面?
安平怕热,早上出来就不肯穿件厚实的衣裳,穿着薄薄的长衫舒服极了。等到了下午,天气渐凉,安然便让她先回去。这里离家不远,路又走过千百回,平日也能独自来回,两个姐姐便没有陪她。
她手里拿了根细竹杈,哼着小调往回走。走到热闹街道,前头驶来几辆大马车,开路的人十分凶悍,她忙站在路旁,免得被人推了。那马车缓缓驶过,只听见旁人议论“是张府的”“秦家帮二当家的自然气派”什么的,她好奇的抬头看去,那车帘子随风扬起,看见里面的人,她愣了愣。等回过神,立刻往前面冲去,拦下车。
那汉子立刻骂道:“小兔崽子,不要命了是吗?快滚。”
安平瞪眼看着那帘子,想要看穿,那是她姨娘,突然消失丢下她的姨娘,绝对不可能看错。
那汉子推了她一把,恶声:“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