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算了算:“三妹如今也已三十有六了……却仍不肯成家,唉。”
听见她叹气,李仲扬也轻叹一气。如今他儿女双全,长子都十八了,这妹妹却仍是不顾世俗骂名游历各国,当真是无奈。
六月二十四是观莲节,本流行于江南水乡一带,但因菡萏出淤泥而不染,深为文人骚客喜爱,一传十十传百,连京城也兴盛起这节日来。
在遍染荷香的宽阔池塘中泛舟赏荷,饮那荷花酒,吃那荷包饭,一整日都浸染在荷塘中。只觉品格都得之升华,好不自在逍遥。
贺均平收到好友赏荷请柬,晨起便过去了,到了那小筑,便满鼻荷花清香,凭栏看去,一片红绿相交,红似火,绿如山,像个涉步于碧水之上的小姑娘,这一恍惚,便想起了安然,那总是喜欢穿着白底红梅亦或淡绿罗裙的俏皮丫头。端午过后,竟已有一个多月未曾见过了。他莫非是洪水猛兽么,要那般避着自己。忽然被一声“尚清兄可来了”唤回了神,转身看去,便见一个俊朗少年笑颜清爽,与众人作揖问好。
一人笑道:“上回见你,你身上是这香囊,如今见了,竟仍带着它。我母亲还问我你可有看上的姑娘,若是没有,便想牵线搭桥替你做个媒,看来今日我回去,倒可以直接替你回绝母上大人了。”
旁人也纷纷打趣:“问他却也不说是谁,当真藏的紧要,可是尚书大人家的?还是飞将军家的?”
李瑾轩忙说道:“可不能胡乱扯了别的姑娘进来,当真失礼。这不过是个顽皮的小姑娘送的,将我当作哥哥看罢了。”
众人不信,笑道:“这香味胜过荷花,与我们身上配的十分不同。”
李瑾轩也不好再说这是贡品,否则再说说就要牵扯出清妍了,这人多嘴杂,若是把话传岔,对清妍的名声也不好。贺均平多瞧了几眼那香囊,略微眼熟。走近了些,那香味也似曾闻过,却一时也想不起来。等众人围群赏花论诗,他才想起,那分明就是有一阵子清妍藏藏掖掖在绣的香包,还有那气味,是皇伯伯赏赐的外朝贡品啊。
难怪母妃那日说清妍与李瑾轩玩的好,兴许是知道清妍给李瑾轩绣香囊的事?贺均平微微蹙眉,走到李瑾轩一旁,待人稍少,才与他打了招呼,寒暄一番,才淡笑:“这香囊,是清妍送的?”
见是世子问起,李瑾轩也不担心他会说自己妹妹的不是,笑道:“是,四月我生辰,她便送了这东西。”
贺均平顿了顿:“四月?”
李瑾轩答道:“四月十七日。”他以为贺均平在意的是为何自己一直未取下香囊,忙解释道,“郡主说十分喜欢这香囊,因此不许我摘下,便一直佩戴至今。”
贺均平心里倒觉得李瑾轩实在是不懂清妍的心思,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得过自家妹妹送的东西,可这香囊似乎从去年腊月便开始了,算起来几乎用了半年才做好,可是竟被他看做是“一点心意”,旁人一看便知她是看上李瑾轩了。他蓦地一顿,拼凑了下时日,隐约想明白了什么,问道:“安然……可知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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