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便已听见他们离去的脚步声。再回头瞧李瑾贺,才发现他落魄非常,往日那光鲜模样,如今已不复存在。不但长发凌乱,脸也消瘦了许多,神采飞扬的神色已看不见半分。李仲扬诧异:“尚和你发生了何事?”
不等李瑾贺作答,那竹篮子便传来婴儿啼哭声,惊的李仲扬一愣,瞬间明白。俯身揭开那面上的红布,拿开竹盖子,只见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憋的满脸通红,似刚睡醒,却哭不大声,分明就是哭哑了嗓子。
李瑾贺双膝跪地,只差没跟着婴儿一起哭:“二叔,救救他吧。回到滨州之后,娘一直在想法子让席莺落胎,可屡次不得手。临盆前一个月,我身边的小厮无意听得母亲准备待孩子出世就将他送走,一世不让他出现在我面前。迫不得已我和席莺想逃回京城,结果一路颠簸,席莺提前临盆。却不想才过几日又遇到山贼,不但将钱财劫走,还把席莺掳走了,至今不知下落。我一路讨食,才终于到了京城。”
说到这,早已是泣不成声。李仲扬这才知晓为何年前书信一封请大房一家过来,韩氏却推脱山长水远不来了,许是这个缘故。许久之前就听闻李瑾贺和婢女缠上,还有了身孕,因此才回滨州,却不想竟是真的。看着往日娇纵的侄子变成如今模样,满面憔悴不说,连手也前后皲裂,做叔叔的到底不忍:“你且在这好好歇着,你娘来了,我与她好好说说。”
“二叔。”李瑾贺未起身,磕了几声响头,“二叔为人孝义知礼,若母亲多骂几句,定会交出我和孩子,你也绝不可能说服母亲。到时母亲若告发到吏部,岂非连累二叔。”
李仲扬蹙眉,他说的倒也在理,大嫂韩氏的脾气他也领教过,眉头不由拧的更深。李瑾贺试探道:“二叔可否收留这孩子,就说是您在外头捡的?”
李仲扬摇头:“这法子绝瞒不过你母亲,况且……”他缓缓抬眉,语气渐重,“唤我叔公的人改口叫爹,乱了伦理纲常,绝无可能。”
李瑾贺历尽千辛万苦才到了这里,趁着午后人少翻墙进来,一心以为能救命的人却如此,忍不住道:“二叔迂腐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哪里管得着这辈分称呼。二叔若不愿救,只管说就是。任我爹的长孙自生自灭去吧。”
说到李世扬,李仲扬心头如被锥戳,听见迂腐二字本被气的不轻,可如今手足之情涌上,却无暇想其他的。这是兄长的孙儿,过世兄长的长孙,他这做亲弟弟的却要将这父子推出门外,由得他们落难。
李瑾贺见他面上紧绷,知晓去世的父亲触动了二叔心结,当即哭的更是凄凉:“二叔收留这孩子吧,如今你贵为丞相,即便母亲真的怀疑这孩子是我的,也不敢胡乱讨人。如今孩子的亲娘已经被山贼掳去,我又这般模样,二叔若不救,我便生无可恋,只好随爹爹去了。”
李仲扬叹了一气,正要答他,便听见外头有疾奔的脚步声,那身影刚到门外,他便喝斥:“谁让你过来的!”
那人似乎也没想到当头挨了一骂,顿了片刻,才道:“禀二爷,莫姨娘腹中作痛,怕是要生了,可老太太和太太都不在家。”
李仲扬一顿,李瑾贺也不敢再拉着他的裤管,抱着竹篮子起身躲到屏风后头。
开门出去,李仲扬问道:“周姨娘和何姨娘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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