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故作高?深地轻咳了下,意?味深长道:“那可不一定。主人,这你可就不懂了吧?说不定有些人就吃这一口——哪怕是知道这不过是你的小?把?戏,但还?是架不住这种明晃晃的区别对待呀。”
温萝眸光微动,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不远处玄衣墨发的男人身上。
他正微微侧着身,漫不经心地微微垂着头,鬓旁碎发掠过他线条凌厉分明的脸廓,在空气中荡漾开一道柔和的弧度,向来锐利桀骜的眉眼,也似是在这一瞬间?染上了几分难以言明的柔和。
这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发生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候,视野却瞬息之间?便被严严实实地挡了个结实。
模样似少年般年轻俊秀的男人眉眼含笑,足尖不着痕迹地踢开繁复厚重的衣袂,阳光顺着窗沿争先恐后地涌入房中,在南门星一袭质感华贵的淡黄锦衣之上恰好地坠落,更衬得?他身姿笔挺,与那一抹若有似无的懵懂与明媚交相掩映着,交织出一片明亮的剪影。
他似是在思索着什么?,此刻正微微偏着头,向来沉郁幽邃的瞳眸轻轻敛着,无端显出几分纯良无害之感。
先前分配住所之时,柏己曾故作大?方地将率先甩手离开,反倒衬得?在抽签定序之上反复纠缠的他和墨修然二人染上几分锱铢必较的狭隘。
权势地位如今早已?并非他心下真正所求,这上位坐与不坐,于他而言并无半点区别。
思及此,南门星弯眸一笑,红唇轻轻扬了扬:“奚宗主于整个五洲大?陆而言,都算得?上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自然要上座。”话音微顿,狭长的黑眸微微一转,便望向一旁的柏己,眸底尽是不易察觉的恶劣笑意?,“魔君大?人在此,我也实在是不敢造次呀,您说呢?”
闻言,自始至终微微低垂着眼眸的柏己撩起眼皮,唇畔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视线在温萝不经意?间?朝他挪动的足尖之上一扫而过,半晌,他才缓声开口:“本君倒不知,你何时竟开始如此谦虚守规矩了。”
说话间?,不知出于何种思量,在场几人竟皆并未动作。
一旁始终静立不语的白衣剑仙却蓦地动了。在这一阵无数人莫名却又默契的凝滞之中,他甫一动作,便有数道视线登时不着痕迹地落在他身上。
流云般飘逸的衣摆在空气中漾开一阵如水波流动般潋滟的涟漪,他脊背挺拔,半垂着眼眸,却并未在任何一处座位旁驻足,反倒在几乎凝为实质的目光之下镇定地缓步穿行?而过,在奚景舟身侧干脆利落地停顿。
“宗主。”他薄唇轻启,“请入席吧。”
他话音刚落,奚景舟便似是回过神来一般,向来温润平静的面上显出几分古怪的神色:“你……”
“我便在您身后待命。”
几乎只是瞬间?,还?没待奚景舟将心下困惑尽数倾吐,顾光霁便极为自然地接过话茬,俊逸面容之上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一双剑眉与清润眸底却隐约掠过一闪即逝的愉悦,快得?似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