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失去了记忆,她却依旧本能地牵引着自己,回到你们初遇的原点。”
对面的柏己始终静默不语,如心绪一般无风却猛然疯狂跃动起?来的烛火肆无忌惮地倾落在?他英挺的脸廓之上,在?鼻尖与深邃的眼?窝之上投下一层静谧的阴翳,安静得仿佛死去。
无人望见的角度,玄铁扇面从不向主人显露的锋利,却早已将他冷白掌心刺得鲜血淋漓。
不得踏出千行崖半步?那么,自从他受八宫封印阵封印之后,理应不再?能够在?阵中感应到她的气?息。
可在?那一片混沌无依的、无从分辨细节的回忆之中,除去耳畔无时无刻不凄厉哀嚎的怨鬼妖魅,他似乎曾在?某一个瞬间曾捕捉到过她冲破迷雾般清晰的气?息。
那时的他辨不清日夜,在?一片此起?彼伏从未收歇的刺耳尖利幽冥之中不知沉沦了多久,仿佛孑然一人在?看不见光亮与尽头的长夜之中,无止境地独行。
那一瞬间的气?息,曾是他永夜之中心间唯一燃烧的邺火与光芒。绝无可能出错。
这其中,究竟出现了什么奚景舟无从得知的变故?
暂且将陡然而生的狐疑压下心头,柏己缓缓抬眸,向来低沉如编钟奏鸣般悦耳的声线,竟在?这短短时候干涩嘶哑得不似人声。
“她的记忆,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脑海中闪过白衣女子飞扬的衣袂,漫天云旋之中浩荡的灵压之下,金光自天幕挥洒至她纤细的身型之上,三千青丝随罡风狂舞,她唇畔带笑,眸中却是十?一月萧瑟秋风般寒凉凄怆。
奚景舟敛眸,淡淡:“度雷劫时。”
之后的话,便不必他言明。
在?公?羽若心目之中,铭渊于?她而言无异身负杀父弑夫之仇。即便能够跨越雷劫羽化?成?仙,她又如何甘心成?为铭渊的附庸子民,认贼作父。
更何况,挚爱之人在?她不知情之时,默默为她遮蔽的一切风雨,沉寂蛰伏于?这世间数年之后,终于?姗姗来迟地在?那一刻却又翻倍地卷土重来,重重砸落在?她骤然憔悴的身体之上。
殉情,便成?了水到渠成?的选择。
“她最后对我的一句嘱咐,便是将佩剑传给后辈之中有资格使用?此剑之人,并将其命名为长恨。”
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与本能,一次又一次的本能和冲动,交织成?一抹令人扼腕叹息的遗憾,而遗憾却又裹挟着极致的爱,就这样随着长恨之主的陨落而从此长存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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