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伤口丝毫没有愈合之?意,似乎庄栾取血的行动更加将这道伤口拉扯得开裂了许多,比起?开始还要?更多的鲜血仿佛无止境地自?他身?体之?中流出,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拖拽出长长的血痕,直要?延伸出门外。
温萝不?忍地蹙眉,控制着身?体飘向他身?侧,试探着双手抚过他腹部令人望而?生畏的伤处,徒劳地想要?帮助他阻断不?断流淌的血液。
承受了这一切,柏己却沉默得过分,安静得仿佛已经死去。
这漫长得仿佛凝滞的时间之?中,他想到了许多。
他想到苍梧万年不?化的霜雪,想到父君沉寂的面容与鲜少挪动的脚步,想到苍梧之?内漫山遍野的流言,想到无数人曾正色告诫他的言语。
人族是狡猾精于算计的种族,他们的肉.身?不?似魔族这般强大,便?公平地拥有着魔族人无法设想的精密头脑,与能够容纳万恶的心田。
人魔之?间,本就应当?泾渭分明。
他又何苦执拗地抗拒这千年流传下的真理,徒劳地尝试却又碰壁,试图打碎这与生俱来的偏见与传言。
如今也不?过是以事实?给?他当?头一击,将他心下坚硬的冲劲碰撞得支离破碎,片片深深刺入心口,痛楚之?余却也再也没有血液可?以流。
早已随着他可?笑的天真一同?流干了。
可?那虚空之?中的来客,又是什么身?份呢?
祂也会如庄栾一般,一面佯装善意地跟随,一面毫不?留情地背叛他么?
稍默半晌,柏己淡色的薄唇轻启,声音因痛楚而?微有些低哑破碎,却在这血腥寂静的黑夜之?中显得格外性感。
可?这句话,却令温萝登时愣在了原地。
“你在这里,对么?”
他说,“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不?过,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你最好不?要?再看。”
说罢,房中罡风骤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暴烈威压与魔气猛地席卷整个空间。
四周因庄栾仓皇逃窜而?歪斜的桌椅瞬间在这猛烈的挤压之?下化为齑粉,茶壶瓷器纷纷在半空之?中爆裂开来,水花四溅,却又在这凝重的压力之?下生生悬浮在原处。
墨发在猎猎罡风之?中狂舞,龙鳞玄衣上下翻飞,柏己难耐地轻喘一声,艰难地坐起?身?。
随着他的动作?,束缚他双手的那道缚魔索应声而?碎,下一瞬便?被他一掌捏入手心,手中魔气大涨,竟是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便?瞬间消失在了他掌间。
他这般强硬得似是能为自?己乃至身?后万物遮蔽一切风浪的做派之?下,却是他唇齿之?间碾磨许久,百转千回却终究未能开口的言语。
他还是固执得近乎愚蠢地想要?相信一次。
相信那个从未露面的、甚至不?知?身?份的祂。
——“你在这里,对么?”——“不?要?离开,好么?”
——“你最好不?要?在看。”——“陪陪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