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羊还是消沉数日。
如今荀小匀也死了,他的戏班子肯定也散了,羊也不想再留在那块儿徒留伤心,回相府了。
是她自己要回相府住,梅粒和秒秒也无话可说;这会儿都是“心照不宣”,她跟梅粒住几天,跟秒秒住几天,两房都“错开得极精准”,羊还一直以为是自己“瞒得好”、时间管理得优秀!咳。
却,常住相府了,该多多更多照面的机会了吧,然而……你想想连羊自己都觉察出来多多对她的疏远——多多是真的在远离她……
多多基本不回相府这边了,就算“万不得已”因公必须回来,那也完全“公事公办”,只出入父亲办公室,好,总有遭遇羊的时候吧,那就真正把羊当成“父亲的宝贝”,保持距离,只有“尊敬”的礼节——是的,这不分人前人后!羊想靠近他呀,多多的疏离感却着实叫羊再也拉不下脸面,仿若哪怕娇啫的喊声“多多”,都是她自作多情……好,羊已经逐渐从“痛惜荀小匀的死”中走出来,现在心里渐渐成癌:头一个,多多开始不要她了!
羊是自私的,她就最好脸面。从前,她在乎得起谁?那时候,如果多多这般,她丝毫放不得心上,只怕还会松口气——如今,可不同了:多多,梅粒,秒秒,包括老梅、西铭,都是她认证了的她的人!也是笃定了跑不了,会一直永永远远把她捧手心里疼的“自己人”!怎么,还会变心呢……羊这会儿还是懵的,她还是有点不信多多会舍得离开她……
……
秋风一起,就有愉快的“沙沙”声在耳边响起,闭上眼睛,则是一片灿烂的金黄——不是风卷落叶,也不是层林尽染,那是蟹在爬……是呀,又到吃蟹的时节了。
“这食蟹之趣儿呀,还在于那一整套仪式是不,不可直奔主题,而宜渐入佳境,先将蟹爪、蟹螯等周边部分逐一吃掉,及至蟹盖被揭开的那一瞬间,感觉就像那一座宝藏的山洞大门,在阿里巴巴的面前吱吱呀呀地打开……”梅粒边开车边聊,羊带着笑舒服靠在副驾椅背上,“所以一会儿不用你给我剥,我自己来。”
“遵命。”
梅小王爷找着的吃蟹的地儿能次?简直不要太有秋的意境,特别是窗外那棵高大的梧桐。
它要比别处的其它树大出许多,足有合抱之粗,如一位“伟丈夫”,向空中伸展;又像一位矜持的少女,繁茂的叶子如长发,披肩掩面,甚至遮住了整个身躯。羊就猜想呀,当初它的身边定然有许多的树苗和它并肩成长,后来,或许因为环境规划需要,被砍伐了;或许就是它本身的素质好,顽强地坚持下来。它从从容容地走过岁月的风雨,高大起来了。闲来临窗读树也一定极舒心……
这里其实是私厨,主人的外祖据说还是知名的教育家。主人说,每每想念外祖就会望向这棵梧桐,哪怕夜如墨染,只能依稀看到它黛青色的轮廓,承受着一份天边的苍凉;但,阵风过处,是叶叶枝枝互相簇拥颤起的呼号,时而像罗斯国民谣,时而像若有若无的诗歌,不知怎的,外祖的影像就会蓦然浮上眼帘,似与这株沉默的梧桐有种无法言喻的契合——不求巨臂擎天的闻达,但也有荫庇一方的坦荡。
主人说得有意境,羊也凭栏沉思,这时她充分展现了少女的静美与窗外这份秋思的壮美结合,主人多次与梅粒低语:这孩子好有灵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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