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让我感动的一件事是:一位兵家女孩,极有才华又非常美丽,不幸还没有出嫁就死了。振籍根本不认识这家的任何人,也不认识这个女孩,听到消息后却莽撞赶去吊唁,在灵堂里大哭一场,把满心的哀悼倾诉完了才离开。振籍不会装假,毫无表演意识,他那天的滂沱泪雨全是真诚的。这眼泪,不是为亲情而洒,不是为冤案而流,只是献给一具美好而又速逝的生命。荒唐在于此,高贵也在于此。有了振籍那一天的哭声,数千年来其他许多死去活来的哭声就显得太具体、太实在,也太自私了。终于有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像模像样地哭过了,没有其他任何理由,只为美丽,只为青春,只为异性,只为生命,哭得抽象又哭得淋漓尽致。依我看,男人之哭,至此尽矣……”
他在细说对他这个“振籍”新角色的感悟,倒把羊听迷了去,也跟着眼泪流。一个戏子能把角色演绎得出神入化,着实也需要他与角色彻底地“合二为一”,羊呢,就在他演绎的这“各色人性”里不可自拔……
戏楼子外,
车内,梅粒坐驾驶位,多多坐副驾,等着散戏,接她去宵夜。当然,最重要两人都想当面问问她,怎么突然就想通了?真的,他们都还憋着口气为“她因凡径山的地儿被人毁了而伤心”而意难平,她怎么就先想通了?平常作至少也要作两三天的羊啊,怎么忽然就心情爽起来……两人都觉得必有鬼。
多多觉着自己也快被她磨疯了,一次逼她“招出柯秒”失败,这会儿又想再来试试?是了,他就觉着羊的心情变化跟柯秒脱不了干系!再看看,看看她今天会不会露马脚吧……
“其实她心情好起来是好事,我也不是非弄明白她这一惊一乍为啥,我就是担心羊儿有不痛快憋着了,我不想她受一点委屈。”梅粒胳膊肘撑方向盘上单手撑着下巴说,这是小粒心里话,她“忽然想通”到底是为啥并不重要,他确实就是担心羊把委屈憋着了,假装高兴……
多多下午是亲眼所见她那高兴劲儿,可不像装,所以他才没梅粒这份担忧,他就想死盯会不会有“柯秒”的蛛丝马迹……
见多多坐那儿不吭声,梅粒也没像从前非要他应个好歹,心沉地想,好啊,你这摆明就是心里有事,不想跟我说是吧,老子总有办法从你心窝子里把事儿掏出来晓得的!
两人也没再多话,梅粒靠向椅背,垂眸滑着手机选一会儿带羊去宵夜想点的点心……
“出来了,”多多说。嗯,确实散戏了。
梅粒看一眼那边,“得一会儿,她每次都喜欢在里头多坐会儿,特别是荀小匀的戏。”
多多靠着椅背,一手也撑在窗边托着下巴,“她怎么这么喜欢荀小匀,”
“唱戏唱得好呗,”小粒先随嘴应,后一想,他这么问……小粒扭头看他,“你觉着不止这些?”
多多小指甲挠挠眉心,一直目视前方带着微笑,“你也不是没见过她捧角儿,从前在西京,行如是,魏源铮,哪个她不是如痴如醉,但都是捧在明面儿上,她自个儿砸钱可不少;但你看荀小匀,你见过她为他花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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