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墨炆是有愧疚的。
不,他对几个儿子都是有着愧疚的。
谢繁韵生墨炆时,正是墨本申刚刚被调来武川做知府的时候,百废待兴。抵达武川之后,因为诸务繁杂,墨本申没有让谢繁韵把三个大儿子接过来,自己更是没日没夜地扑在公务上,鲜少回家。
也正是因为这样,墨炆长至两岁时,墨本申为了弥补自己当初对他的亏欠,开始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直到他七岁入学。
墨本申并没有发现自己三个大儿子对墨炆的怨恨,当然也就不清楚这份怨恨仅仅是因为他为了弥补墨炆,而陪着墨炆的那五年。
“儿子明白。”墨炆本是想要辩解的,但最终脱口而出的,只是乖巧的四个字。他是墨本申的儿子,三位兄长也是。对于墨本申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要他真打杀了谁,那是不可能的事。
秦秋淑抬手去挽着墨炆,另一只手则不着痕迹地移到后头,拍了拍他的背。
即便墨炆的脸上再云淡风轻,他心里也无法做到泰然处之。
离开这个家,对他,对父亲母亲,对兄长门来说,都是好事。
“墨叔叔认为自己没用,是因为没有人能给墨叔叔带来强有力的支援。”李照等他们说完之后,才继续说道:“我的人,我的工厂都可以搬迁到武川来。届时,墨叔叔不必再仰人鼻息,日日战战兢兢。而对我来说,如果武川能保住,将来同昌就不是孤军奋战。”
“看英吉利亚人的脸色,和看你的脸色,有区别吗?”墨本申故意问道。
李照抬手摸了摸鼻尖,歪头看他,说:“从一开始,我谈的就是合作,合作伙伴之间,不存在看谁的脸色。”
墨本申的决心已经松动了。
于是李照便拂袍起身,朝着墨本申一礼,说:“三日后,我的人会在武川城外恭候墨叔叔,若墨叔叔考虑清楚了,可以出城找他。”
墨炆喜滋滋地想要跟着李照往外走,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
“你告诉了我如此隐秘的秘密,却还敢将后背露给我,安心离开?又或者说,我这宅子周围,已经被你的人悄无声息的包围了,只待我对你发难,我便会被万箭穿心。”
老辣如墨本申,从一开始就窥探到了李照的杀机,同样也察觉到了李照对自己的有意引导。
但墨本申不得不承认的是,李照说的所有都是当下他能想到的最好的选择与可能性。
李照在墨本申说完之后,大大方方地将袖摆一解,把手臂上的袖箭亮出来,回答道:“是,如果墨叔叔胆敢将那些事走漏出去,又或者说墨叔叔朝我有所行动,那么我不保证墨叔叔的生命安全。”
袖箭箭筒上装着三支断箭,银芒闪烁,十分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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