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嫣惊而驻足, 诧然垂眸。
“将军何必行此大礼?”她没瞧见谢珽的小动作, 还以为是王知敬自己给她跪下的,对比那日的蛮横态度, 差点目瞪口呆。
毕竟以王知敬的军职,拱手为礼即可。
书房里静了一瞬。
谢珽不动声色地走到阿嫣身畔,那双冷沉如深潭的眸子居高临下俯视过去, 藏了暗怒,亦不掩威压胁迫。
王知敬到底不敢悖主。
他垂首咬了咬牙, 抬臂拱手向阿嫣道:“末将拜见王妃。”
“免礼。”阿嫣淡声, 约莫猜出了谢珽让她来外书房的用意, 清澈的眸子望向他时, 恰与谢珽的视线碰个正着。
春光初生, 时气渐暖。
她身上裹了件霞色绣折枝的披风, 衣裳比深冬时单薄了些许, 加之云鬓高堆,脖颈如玉,一眼望过去倒觉身量又长开了不少。书房的窗扇洞开, 微风徐徐拂槛而入,撩动她鬓边碎发,日渐明媚的阳光照在她腻白的脸颊,只觉柔旖婉转。
谢珽觉得他已很久没看到她了。
除了短暂梦中。
他随手拉了把圈椅过来,让阿嫣坐着,两道目光便刀刃般盯向了王知敬,“初十那日,你曾擅闯内院?”
“末将确实去过,还出言威胁王妃。”
王知敬对此供认不讳,却半点没悔改的意思,只拱手道:“今日王爷既问起来,末将也不必隐瞒。秦姑娘是县主的骨肉,自幼失父丧母,身世十分可怜。县主战死时,末将没能救护周全,如今既留着这条狗命苟且偷生,就绝不会任她的骨肉遭人欺辱!”
“欺辱?”
“王爷偏听一家之言,屡屡冤枉秦姑娘,甚至将她迁去偏僻之地居住,更不许旁人亲近,这难道不是欺辱!”
“红芦馆也算偏僻之地?”谢珽反诘。
王知敬闻言愣住。
他虽是外人,却也知道红芦馆是靖宁县主从前住的地方,当年随县主征战时,曾听她念叨过好几回。这种院落对秦念月而言,必定有非同寻常的意味。他想起先前听到的偏僻之语,有点诧异,迟疑着道:“王爷是让她搬到了红芦馆?”
谢珽颔首,召了许嬷嬷进来。
这位常年在外书房伺候,因是武氏身边拨来的,对王府内外的事都十分清楚。得了谢珽示意后,便朝王知敬屈膝为礼,恭敬道:“秦姑娘是县主留下的孩子,府里一向视为骨肉,放在老太妃跟前教养。但毕竟是孩子,若犯了错,将军觉得该不该管?”
“自然该教导纠正。”
“那好,奴婢便说说秦姑娘这半年的所作所为,将军姑且听听。”
许嬷嬷神色稍肃,将经过尽数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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