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我也不愿亲友担心。”
阿嫣说罢,又抬头觑着他,“没别的了?”
见谢珽嘴唇动了动却没说旁的,她将整理好的衣裳搭在架上,回头道:“殿下没有旁的吩咐,我却还有话说。”
珠帘外玉露捧来热茶,脚步踟蹰。
阿嫣自去接了放在案上,示意她出去掩上屋门,而后抬起头,沉静的目光落向谢珽,“祖母之所以听了表妹的一面之词,看了些捕风捉影的行迹就带殿下来客栈,是因她对我有偏见,这点心思,殿下或许也清楚。那么,殿下呢?”
“昨日屋门推开时,殿下的神色不对劲。”
“换作常人,瞧见屋中是熟人,觉得惊讶也就罢了,但殿下的神情分明不止是惊讶,想必也生出了某种怀疑。我没说错吧?”
她的声音不算高,表情却极认真。
谢珽捏着茶杯的手指在听见这话后微不可察的缩紧了些。因阿嫣说得没错,昨日瞧见她跟徐秉均站在桌边的姿态时,他的心里确实有万千念头闪过,是酸是怒,他说不清,反正胸口闷闷的,不甚愉快。而瞧起来慵懒娇软的阿嫣,竟就那么巧的捕捉到了那一瞬外露的情绪,又在此刻翻到面前。
他未动声色,举杯啜茶。
阿嫣遂抛出了她琢磨了半天的问题,“那么殿下心里,会不会也对我存有偏见?”
因为偏见,而生揣测、怀疑,才会在那个瞬间面露不豫。
这个问题对她而言很重要。
毕竟,易地而处,倘若她看到谢珽和表妹、旧交之流站在一处,且有随身丫鬟在场,除了讶异外,必定不会有旁的情绪。
第27章 取悦 小姑娘要哄的。
原就寂静的屋子, 在这个问题抛出后落入更加磨人的阆寂。
谢珽发觉他陷入了两难境地。
新婚之初,因楚嫱闹出逃婚替嫁的事,他对楚家存有偏见, 难免波及阿嫣。
后来他知道, 当时错了。
阿嫣身上没有出尔反尔、骄矜任性的毛病,相反, 很多时候能令人暗生激赏。
譬如她凭着泥塑的残片辨认出惠之大师的手笔,甩出徐太傅那副画卷, 说她见过的惠之大师泥作比他多时。那骄傲负气的模样, 彼时令他尴尬气短, 回头想来却让他觉得鲜活可爱, 甚至不自觉勾唇失笑。
譬如那夜中秋月明,她锦衣曳地, 鬓发娇颜,坐在箜篌旁边纤手弹奏,有书画名家都描摹不出的静美韵味。更别说, 她于音律天姿颇高,清越音调漫入云霄, 勾人沉溺。
再如府中诸事繁杂, 她虽年弱, 却能将母亲安排的事做得井井有条, 就连先前帮他甄别书籍也极认真细致。
这小姑娘瞧着温柔安静, 实则颇为柔韧, 有主见而不张扬, 似盛在锦盒里的珍珠,须走近了揭开盒盖,方能窥见内蕴的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