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明断,这种小事月儿何必撒谎。”
“你说楚氏没见过那些泥塑,觉得新奇有趣,问你是何处来的、出自谁手?”
“是呀。”
“她也没见过那泥球,所以捧了细看?”
“是呀!”
“念月,我再问一次。”武氏心里有些失望,神色亦严肃起来,“她当真没见过那泥球,所以捧了细看上面的画?”
这话问得严厉,秦念月微怔。
眼见外祖母早就深信不疑,舅母偏要刨根问底,她的眼圈就泛出了微红,“舅母这样问,是怀疑月儿说谎么?没能劝住表嫂,确实是我不对,疏忽大意的错处我也认了。不知表嫂是如何说的,竟让舅母独独来审问我。”
“你只说是不是!”
秦念月眼圈儿更红,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毫不犹豫地笃定道:“方才所说,字字属实!”
武氏脸色骤寒,掀开锦盒,取出里头画卷“啪”的展开,目光死死盯着她,沉声道:“认识这幅画吗?楚氏带来的,出阁前就看过百八十遍了!”
秦念月闻言瞧向那幅画,看清上头的山水轮廓,眼底分明闪过惊愕。
早就打好的算盘在这一瞬拨得凌乱,她瞧向舅母,正对上武氏凌厉洞察的目光,心里一慌,下意识低下头,嘤嘤啜泣起来。
老太妃见状,忙心疼地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斥道:“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这是做什么!”
秦念月哭得愈发哀戚,口中犹自道:“可表嫂明明说她没见过……”
剩下的话,武氏已懒得听了。
她只是失望地靠着椅背,瞧向谢珽。
谢珽袭爵后没少跟老狐狸过招,在沙场上更是经手细作无数,光是瞧着秦念月这哭哭啼啼的反应,便可猜出个大概。更别说,方才画卷展开,被武氏凌厉盯住时,秦念月脸上分明有慌乱错愕,很快被哀哀哭泣掩饰了过去。
事实如何,心里已然洞明。
他着实未料素来乖巧的表妹会这般颠倒黑白,瞥了眼身侧未发一语的阿嫣,而后朝祖母拱了拱手,道:“该问的事,已清楚了。请祖母做个见证,从今往后,未得我准许,表妹绝不可靠近揖峰轩半步。若有违逆,孙儿定会另寻宅邸安置她,命人照拂。”
老太妃闻言大怒,拍案道:“你胡说什么!”
秦念月也哭声微顿,瞥见谢珽脸上的寒色,顿时慌了手脚,哀哀道:“表哥,我说的都是真话!表嫂身边的丫鬟,还有我带的人,你尽可查问。表嫂,明明是你不听劝,非要乱碰,怎么如今……”
“好了!”武氏微怒打断。
老太妃嗓门扯得比她还高,“你做什么凶她!事情还没查明白,她说的若不可信,那楚氏说的话就可信了吗!”
秦念月有人撑腰,哭得愈发伤心。
谢珽脸上明显不耐烦,瞧着满屋的兵荒马乱,忽然抓住阿嫣的手腕,拽着她就走出了照月堂,神情近乎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