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降把腰带束起来,眼里灰败,“我不知道她会找来这里,她凑了盘缠给我,叫我做大官呢,盼着我衣锦还乡给她置办田产。傻啦吧唧的农女,到死都不知道她逼着同她成亲的男人,是当今大殿,是个皇子。”
他问冯玄畅,“爱一个人,是不是那个人没有了,心就会很痛?”
冯玄畅躬身作了一揖,“是。大殿可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庭降想了想,原来不知道,他对允淑和长生,是两种不一样的情愫,是什么呢?
少年对待感情的事儿,总是迷茫的,面对失去,就会刻骨铭心清醒起来。
他才懂,才知道,原来一见钟情都是不知不觉中经历的千般好万般好。
他眄眼,“厂臣带人退了吧,本殿想单独同长生坐一会儿。”
冯玄畅揖礼,“臣告退。”
带着人出来,他背着手望一眼偌大的院子,眼里浮起严霜。
他的身份撕开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宦官一旦被发现是没净过身的,就不是个好死法,就算眼下庭降伤心欲绝顾及不到这茬,可难保以后不会生出事端,以前他孤身一人是死是活都罢了,如今同允淑大婚在即,是他贪心,想过三五十年的平凡日子,不能冒险,如何从难捱的禁廷脱身出去,才是紧要。
他问廷牧,“沈念可醒了?”
廷牧点点头,“人还迷糊着呢,奴才找人瞧了,并非是单纯宿醉,酒汤里下药了的,是蒙汗散,怪不得沈大人睡的厉害。”
“她下手到快。我去同沈念说清楚,你昨儿夜里可把关雎给我守好了?”
“奴才留着心眼的,已经派人去把关雎私宅团团围住了,眼下保准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
他不言声,只是点点头,转身去了偏房,门一关,只余下屋里头沈念和他两相对坐着,缄默过后,沈念掖掖手,他脑仁子还疼得紧。
“真是她做的么?我不信的,她胆小怕事,身子又柔弱,在家中尚且被祖母欺负,打不敢还手骂不敢还口的,她怎么会杀人呢?”
厚重的窗户纸把所有的光都挡在外头,屋里暗沉沉的。
“也不是生来就这性子,一步一步逼的,我对她没什么情愫,也谈不得会怜香惜玉,杀人偿命是自古以来的正理。何况,长生这姑娘,也不就是个单纯的农户,是忠义将军徐良流落在外的嫡女。这事儿是言青和去查的,毕竟庭降大殿身边的人,底细得摸清楚了。徐将军夫人当年随军路上难产,又遇流寇,生的姑娘被附近村里人捡回去抚养,吃百家饭长大的,这事儿徐将军还不知道,也没能和长生相认。”
沈念痛苦万分的抱头,“兰姐儿还不足半岁,若以后人人都知道她生母是杀人犯,她这辈子就毁了。父母之为子则计之深远,我有私心,我得保住善儿的名声,哪怕关在府里头,一辈子叫她吃斋念佛给长生姑娘恕罪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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