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一个咱家,垂下来的头发丝儿搭在允淑颊边,蹭的她痒痒。
她把那缕头发捏手里打圈,缠了又缠,“官家只是要敲打敲打他们罢了,又不是真想抄家灭族定谁的罪,我瞧了,从一品到七品,参差不齐的都或多或少在国丧期间犯过大小不一的事儿,事有轻重,官家说,朝廷以后还是要指靠这些人的。”
他漫不经心的哦一声,下巴抵在她肩头,昏昏欲睡,“你这样处置很好,官家那头儿也有交待,底下犯事儿的朝臣也不得罪,两全其美。”
她说是,“傅参知今儿和你一起在醉花楼吃酒,是想求你去跟官家说话儿的?”
他闭着眼睛扯个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真聪明。不过你都看出来了,还生气吃味,是不是说我现在已经在你心里占了很大的地方了?可以去求官家赐婚了罢?”
她松开他的头发,断然拒道:“那不成。头些日子,沈大人来府上了,同二姐姐起了争执,我正为这事儿头疼哩,不然过两日你去同他说道说道?你们是挚交,你说的话儿他定然是信的。”
他在她后颈拱拱,寻个舒坦的姿势,慵慵懒懒答应着,“嗯,过两日就去说,你且先容我睡会子,别乱动。”
她僵直着,也不敢再动了,由他半挨着,这姿势他倒是不累得慌,就是苦了她了,微弓着身子看文书,个把时辰下来,肩头麻了一片。
当中覃时进来给她添过两次茶水,禀过一次公务,瞧她这样不太得劲,问她是不是请掌印大人到庑房躺下歇息。
她侧头看看耷拉在自己肩头,眉头微蹙的冯玄畅,说,“这人睡得太沉了,不好叫醒他,你还是去找个衣裳来给他盖盖,别回头受了风寒才是正经。”
覃时道好,出去找了一圈,也不知从哪淘了个薄毯子来。
等冯玄畅睡醒,已经申时,见他醒了,允淑合上书册子,揉揉发酸的肩膀,怕他前头睡意深了些,把她说的话就着梦一起忘了,便又细语重申一次,“你明儿若是得闲,就去找沈大人他说一说罢?”
他愣了愣,笑得宛若骄阳,捏她肉乎乎的小脸儿,“是沈家老太太那茬儿?”
她点点头,苦笑道:“我不太知道沈府是个什么情形,但上次去接二姐姐时便看得出,沈府里头,是沈老太太当家做主的。只是说到底,这日子是他们自己过,也碍不着沈老太太什么事儿,二姐姐如今确然身份不成,按礼是进不得沈家那样人家的大门,沈大人不让她进府一直做个外室,就罢了,我也没得为这个去找他麻烦,沈老太太既然相不中二姐姐,把她从府上打发出来也就是了,又何必使那样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呢?凡事搬到面上来说开了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