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睨奈奈一眼,把绣线锁死,笑她,“傻奈奈,我现在是什么身份?是掌印大人的门客?小妾?侍女?还是外室?通房?丫头?总住在这里算什么的,他心里头记挂着我对我好,我都知道,可传出去终归是不好听的,以前我从不在意这些个,现在不能不在意了,你瞧瞧,这世上女人多命苦?条条框框束缚着,好像天底下所有的礼仪仁孝都是给女人定下的一样儿,就如双喜,那般显赫的家世嫁进文家也是要被欺负的,二姐姐没有家世过得更不好,你主子我也没倚仗不是?越是没倚仗就越是要自爱,我算是看透了,凡事得自己个儿有本事,你瞧着吧,你主子我定拿个殿试头三甲回来,往后给我二姐姐扬眉吐气。”
奈奈连连点头,“主子您说的是,明儿我就照您意思去办,扬眉吐气好,您若是做了堂上官,咱们女人也抖抖威风,再也用不着只看那些爷们儿的脸子过活。”
两人对着傻笑一阵儿,便起来收拾了针线筐子,把给兰姐儿缝好的小衣裳叠整齐,允淑抱小衣裳进闺房来,轻手轻脚看看兰姐儿,才去睡了。
一早儿奈奈出府去采买安置去了,允淑喂过两只八哥,又给番石榴苗浇了水,这会子正在屋里陪着李允善说话,时不时逗弄会儿兰姐儿,听着兰姐儿笑出声,她心里既开心又踏实。
李允善理理头发,满眼都是开心,“我昨儿也想过了,咱们被抄家那会儿,我失了身子,原本就不该贪心不足,那时候若是想得开,不一心想着找个男人做依靠,也到不了今儿这模样,我不回去了,就同你在一起,往后咱们姐妹俩个相依为命,还有兰姐儿。”
她直点头,“姐姐放心吧,往后你谁也不用指靠,我养着你和兰姐儿。”
得了允淑这话儿,李允善心里踏实了,即使跟着沈念七年那么久,听沈念说过无数次会对她好这样的话儿,也没今儿这样踏实过。
外头是一大片木槿花,开的正烂漫,廷牧的影子从一片木槿花团里钻出来,到了跟前,衣裳上沾几片紫粉色的花瓣,给她打个千儿,臊眉耷眼道:“大姑,主子叫奴才回来给您带个话儿,再过个把月就到了八月半的钱塘江大潮,往年因堤坝偷工减料,修的一塌糊涂,常常是淹了一茬又一茬,今年钱塘的地方官呈了万民书来,官家拨了银饷着工部督建重修,思来想去没合适的人选,着主子去料理这事儿,君令急主子就回不来同您道个别,已经上了南下的官船了,特地叫奴才来跟您说一声,别挂念着。”
她唔了声,道:“今儿日头金灿灿的,路上风光正好,能为百姓们做些实事儿,理应的,他这一去,得多少日子才回来?”
廷牧回,“工部计算的工期长达半年,一时半会儿的怕是回不来长安,主子说了,您若是在府上觉得闲,就多出去走走转转,这回他是去办事儿,带着大姑不方便的。”
允淑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巴不得他千万别带上自己,贡院考试不足一月了,这段时间里她得尽量多读多背,可不能因旁的事情分心耽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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