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问便有数十个人跟着起哄,“就是,什么狗屁的尚医署太医官?眼见着这里没救了,伙同那个什么雍王的封城,这是要把我们这些老百姓活活困死在城里啊。”
有妇孺就跟着哭天抢地的,几个妇人上前来推搡允淑,“别打扰巫祝给我们祈福,滚吧滚吧。”
她有力气,不似柔弱的姑娘,没有被妇人推倒,反倒是握了推搡她的那个妇人的手,恳切道:“大姐,这天狗不能治病的,叫大家快别聚在一起了,医官大人说了,疫病会通过口鼻传染的,大家快散了,到各医馆领罩口和擦洗的汤药去吧。”
那妇人瞧她一脸的恳求,颇有些为难,软了语气,“小姑娘,张掖北边死的人都用排车拉了,临到我们张掖城估摸着也好不到哪里去,朝廷这是叫你们来送死的,听大姐的话儿快逃命去吧,我们这些老百姓祖祖辈辈都在这里,也没得逃,死就死了,好过背井离乡的。”
允淑摇头,“不成,官家遣了亲儿子和最好的医官来张掖城,心里看中咱们每个人的性命的。”
妇人有些不耐烦,“嗐,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好赖话的?不跟你说了,你让开让开,咱们还要领天狗回家贴的。”
允淑被搡到一边,看着蜂拥而上领纸天狗的人她急的直跺脚。
没有人听她劝,没有人听她说话,人人心里都认定了把天狗贴门上能避瘟,她第一次觉得特别无力,没了章法。
正一筹莫展,远处浩浩荡荡来了一队衙兵,他们很快到了医馆门口,把人群围了起来。
为首的衙兵拿了巫祝,对百姓们道:“县丞大人令,巫祝聚集百姓,妨碍公务,请去大牢里住几天。县丞还有令,今日聚在此处的百姓即刻到东城医馆领取罩口和沐浴的药汤,但凡在东城医馆报过到留有名字的,皆可到县衙领取一袋米和五两银子。”
百姓们一听有米和银子领,哪里还管巫祝被捉拿,都转头去东城医馆领东西去了。
等人陆续走没了,衙兵过来给允淑揖礼,“大姑,咱们替掌印大人给您带个话儿,您别担忧,他们现在正在人参岭上遍寻草药的。”
允淑回礼,点头道:“此番多谢县丞了,不然这么多人聚在一处若出了事,都不知道如何才好。”
衙兵叹气,“可不是么,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病,西城的老张头孙子今儿没了,这还是咱们张掖死的第一个被染病的孩子,太可怜了。”
允淑一怔,“西城没了个孩子?在哪里?可带我过去看看么?”
衙兵额首,“这个孩子昨儿还是生龙活虎的,一点染病的迹象都没有,今儿一早就没了,老张头和这唯一的孙儿相依为命,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见的。我让他们押巫祝回衙门,亲带你去西城瞧瞧那殁了的小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