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深看了她一眼。
夏语冰忽的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望着自己的脚尖笑了声:“没啥,我随便问问。”
林见深松了手,皱眉帮她将翻上去的伞面复原,这才低声道:“好了,快回家去。”
某个苗头还未生根抽芽,就被狠狠地扼断,只是多少有些不甘心罢了。
回到家,夏语冰冲了个热水澡出来,一边用毛巾擦拭头发,一边回复夏宗泽询问她何时回杭州的微信。
林见深在楼下喊道:“夏语冰,剪刀在不在你那?”
夏语冰想起来了,前两天她借了林见深的剪刀,一直忘了还,忙道:“在的,你等等,我给你拿下来!”
当时用完剪刀后也不知道随手放到哪里去了,她回房一阵翻箱倒柜,终于在书桌上一堆凌乱作废的画稿底下找到了它。
她将废弃的稿子拨到一旁,却不小心碰倒了桌角叠放的一摞书本,一本陈旧的日记从桌上跌落,泛黄的照片洒落了一地。
那是外婆的日记本,她偶尔翻看,一直忘了收回抽屉中,不由心疼万分,忙蹲下-身去捡拾散落的照片……
指尖在一张黑白照上久久停留,她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微微睁大了眼。
楼下,林见深提高音量问她:“夏语冰,找到了没有?”
夏语冰却恍若不闻。
她的指尖开始微微颤抖,艰难地吞咽了一番,才抖着手捡起那张黑白泛黄的旧照片:年轻的外婆剪了齐耳的短发,腹部微微隆起,手撑着一把黑雨伞站在凋敝贫穷的院落里,正冲着镜头回眸一笑……
夏语冰心想,当时站在镜头后的一定是外公,因为即便岁月磨灭了相片的颜色,也没能抹去外婆当时眼里的温柔。
此时,夏语冰的视线定格在外婆手里的黑雨伞上——在雨伞的边沿,有一个不起眼的浅色花纹,仔细一看,可以隐约辨出是一抹刺绣。照片最底下用黑色钢笔写着:1972年10月18日。
夏语冰呼吸一窒,疯了似的翻开日记,终于在其中某一页找到了属于1972年10月18日的日记:
【……他送了我一把雨伞,说有了它,我再去石牛村小学上课就不会被淋湿了。但是今天很抱歉,雨伞放在教室里的时候,不小心被王红军同学划破了一个小口子,我心疼得很,又怕他责备那孩子不懂事,就自作主张地在破损的地方绣了一朵荷花。谁知他见了,非但没生气,还一个劲地夸我手艺好,转身就拿出家里唯一值钱的那台红旗相机,硬拉着给我拍了一张……】
看到这,恍如灵光乍现,照亮了一个尘封了四十多年的秘密……她攥紧了手里的照片,猛地推门下楼,也不顾在客厅里忙碌打扫的林见深,一头扎进了雨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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