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天际的蓝越来越浅,彰示黎明将至。
虞卿依旧坐在周祁年床边的椅子上,当察觉天变亮的时候,她沉寂了几个小时的心又开始颤抖。
她一直都知道沉铎是个好赌之人,从当初在楼上抱着她往下跳开始,到那次铁水的追杀,再到现在的生死关头,他都一直在赌。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一个从来信奉未雨绸缪的人,有一天也会沾上他的疯,变得这么孤注一掷。
“嘀————”
起床号的声音让她睁愣的双目瞬然盈满纷繁流光,放在床上的手也倏地抓紧了床单。
号声一过,沉铎就会被带走,同时也决定她这场赌局的输赢。
......
“吱——”
门从外面被人推开,虞卿抬起埋在床上的头揉揉惺忪睡眼,窗外已经天光大亮,回身看到莱蒙推着摆满药瓶的推车进来。
他显然是没想到她也在这,眼里的闪过惊愕,但也只是一瞬间,男人便扶着自己的白大褂领口,朝她温和地笑了笑,金黄色的碎发挡住一半目光。
“虞记者在这啊,我要给上校打针换药,可能需要你先出去。”他说着,手下动作不停,低头打开一只针管,抽出瓶子里的药剂。
针头尖端泛着凛凛亮光,莱蒙举着针管,侧身让出一条路给她。
“今天早晨食堂有培根,在这里是很难得的。”
“那确实很难得。”
虞卿和他擦身而过,走到门边抬起手臂。
莱蒙紧紧盯着她的手,看到那细长的五指握上门把手,腕子拧动半圈,马上就要打开的时候却突然停住。
手的主人不再继续,反而平静地问他问题:“莱蒙医生,你在墨城多久了?”
他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声线缓缓压低,答道:“快十年了,怎么,对我私生活有兴趣?”
他撩了下头发,一副西方人的轻佻,浅色的眼睛却一寸不移地看着她后脑。
“那资历真是很老了,就和——”她转过来,上挑的眉眼快速掠过他身后的病床。
“就和郑长官差不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