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行进的步伐紧挨着山脚,虞卿手不断滑过右侧石壁,好似只有手掌触碰到那股冰凉才能让她稍微安心。
她从没这么惊恐过,心脏狂跳几欲冲出喉咙。这一刻她深切明白了什么叫做生死之间。不是演习,更不是游戏,是真真切切的刀枪。
贴着她的小身体浑身冰冷,脚步逐渐虚浮。在受伤下走这么远的路,男孩体力已经达到极限。
“阿姨......我走不动了......”
他声音比刚才还要虚弱,暗夜里虞卿看不清他,然而却能想象到他脸色是如何的苍白。
她心下焦急,却没有办法。战区几乎没有移动信号,卫星电话又在被打坏的车子,当时那种情况根本不容她去拿。
焦急之际,余光里突现的一片光亮让她心跳骤停一秒,紧接着她几乎是瞬间就抱起男孩往前跑。
她奋力狂奔,身后的灯光越来越亮,引擎声也越来越大。蓦地,她眸光一晃,水瞳里漫上喜色。
一直陡峭的山壁在前方变得平缓,山上郁郁葱葱的植物正好可以用做她们的遮挡。
“马上就没事了。”
这些人如此穷追不舍,显然是将长官死去的仇算在了她身上。这些反动武装手段有多残忍她是知道的,绝不会因为是女人和孩子就放过她们。
她放下怀中孩子,软语安慰他,边说着边拉住他的手。
“和我一起上去。”
......
叁十人的队伍从乐神街出来之后只折损几人,狭窄的后斗里不仅坐着士兵还有被俘虏的女人。她们蒙着眼睛,身体尽量贴在车尾一角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依然免不了被纵欲成瘾的男人调戏。
开到底的车窗里伸出一只黝黑大手,不间断地敲打着车身,直到车停到山脚下才收回。
副官军靴重重踏在沙地上,靴上血泥沾上一层尘土。他抬起一边眼睛,眯着朝黑漆漆的大山看。手中不停,染血的刺刀装上步枪前端,摇晃身体往前拖着走。
刀尖点蹭土地,偶尔磕碰到地上的碎石。金属与石头的碰撞声刺耳,尖头也磨的愈加锋利。
副官打开狼眼手电,朝身后人做了个“止步”的手势。
小队停住,他蹲下身体仔细查看落叶空隙间的痕迹。
血迹可以包裹住,可是脚印却没有时间掩盖。他看着撇撇嘴,猛地站起来。
“当!!”
刀尖刺入鞋印。
“往这边走!”
狼眼手电光线高亮穿透性亦强,十几把同时照在荒山上,虞卿两人不用回头也能看到的。她带着孩子躲在一处石头与草丛交叉的后面,上面同时有树叶遮挡。
四处乱射的凌乱光线逼近,她把孩子小手放在他嘴上,又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另只手和他紧紧拉在一起。
两人在狭窄缝隙里蜷缩着身体,紧并的双腿下是鞋底绑了树叶的脚。刻意留下的脚印通往错误方向,刚刚离近的光线仿佛远了些。
“唔......”
忽地,男孩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声音,随后虞卿感觉到了手背上的异样触感。
几根细如针尖又不似针尖扎人的东西反反复复刺在手背不同位置,这种感觉让她浑身发麻,汗毛顷刻直立。
蜘蛛,个子不小的蜘蛛。
她不敢动,只敢瞪大了眼睛把视线缓慢下移。微弱夜光下,黑底白斑的小生物悠然行走在两只手的连接处。
虞卿虽不懂蜘蛛,却也知道这种花纹代表了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