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变成这副模样……
“至于正邪不两立,”百里卿言转眼,视线落在了那书架之上,在看到那众多武学秘籍中藏得较为隐秘的话本时,笑意更甚,双眸中却毫无波动,“尽管知道那漠娆是魔教遗孤,父亲不是依旧选择护她无恙吗?”
漠娆身份揭露之时,正道中人纷纷呼号“诛妖女,剿魔教”,而自己这位父亲却一直默不作声。对于当时的情形来说,云水山庄的不表态便已是对那身陷囹圄的漠娆最大的庇护。
此话一出,百里期登时有些怔然,同样转头看向那藏得极为笨拙的话本,他突然便想起了很久之前,那个每日黄昏一见到自己进院门便会扑上来的女童。魔教遗孤又如何,他当年却是把漠娆当做掌上明珠来疼爱的啊……
眉眼间掠过一丝无奈,百里期鬓边的霜雪更甚,面上的沧桑之色又深了一重,“罢了……只再说一句,务必不能让凤麟阁那里听到丝毫风声。还有……多去看看你母亲,她三日未曾见你,甚是忧心。”
“是。”百里卿言垂首,眸色微敛。
百里期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转身便要离开,却在门边停住了步子,忍不住开口说道,“卿言……”
百里卿言正回到桌前,重新铺好了一张画纸,自顾自的执笔去蘸那砚台中的浓墨,闻言,提笔抬眸。
“十五年的父女之情,为父对漠娆确有维护之意,但在围攻时却也只是有心无力,唯一能保住她的方式便是纵虎归山,放她回随心门。纸终究包不住火,一旦莫凉面临同样的境地,你……又是否甘愿放手?”
到了那一步,若是不愿放手,便是玉石俱焚。
回深便是最好的例子,固执的以为自己能扛住一切。想当年仗剑崖巅,少年意气,名震江湖,如今却也落的一个武功尽废的下场……
百里卿言蓦地手腕一沉,洁白的画纸上瞬间多了个正在慢慢晕开的墨痕,仿佛正如那双黑眸中渐渐幽邃的光色,“……我绝不会走到那一步。”
无论什么代价,就算是毁了,他也绝不会放手。
百里期顿了顿,声音低低的说了最后一句才离开,“若是有朝一日她恢复了记忆,只愿你不是机关算尽一场空。”
机关算尽一场空。
机关算尽……一场空……
百里卿言眸色凝滞,握着笔杆的指腹不自觉的使力……
“啪嗒——”
应声而断的笔杆,沿着粗糙轮廓渐渐晕开的墨迹,还有那书桌前冷厉却面露一丝颓色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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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落玉轩中突然涌进许多喜气洋洋的老妇人时,从未见过世面的穗儿和蕊儿被这阵仗着实吓蒙了。而在屋中被人围得团团转的莫凉更是惶恐的不行。
“莫姑娘,可否抬一下胳膊,让老身好量体裁衣。”
那有些苍老却稳重的女声在身前响起,莫凉连忙高高抬起了胳膊,懵圈的问道,“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