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重锦点头之后,方大娘才松了一口气的下去安排,丝竹歌舞是一早就准备的,等那个歌姬上来之后,拿着笛子,萧还箜篌等乐器的侍女鱼贯而入,坐在了被屏风隔开的隔间,只能隐约的看到绰约的身影,那个被方大娘推崇至极的歌姬长的其貌不扬,至多只能算是清秀,声音却是极为动听,带着江南水乡的特有的吴侬软语,几乎能化在骨子里,听着她唱着眼前就铺展了一副烟雨朦胧的水墨画。
有了乐声,本来僵硬的气氛缓和了起来,尤其是几个长年在揽红绮翠的公子哥没多久就有些原形毕露,不过碍于在场的女客,只能勉强忍住不让自己太过于放荡形骸,其实今日他们本不想来的,只是听说郭大郎一反常态的准备出席,他们以为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时兴起也就一起出席了,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换成往日,早就调笑出口了,哪里能像今日这般还顾念着自己的不要太过分?
画舫已经出了湖,入了河道,画舫多了起来,各个装饰华丽,丝竹声逐渐蔓延了整个河道,酒香也开始弥漫,一个正在饮酒的郎君鼻子一嗅,突然骂了一句,“谁这么暴殄天物,居然把桃源酒倒在水里?!”
另一位也在饮酒的郎君奇道,“真的假的?桃源酒可是千金不换的,你哪里闻得见是把酒倒在了水里?”
刚刚开口的小郎君眼皮子一搭,白了他一眼,他酷爱各种美酒,对酒在场的谁都没有他熟悉,这种浓郁的酒香肯定是顺着水飘过来的,还倒了不止一两坛,想起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如此的暴殄天物,他就恨不得立刻出去把那个混蛋揪出来!
姚三娘咦了一声,“确实桃源酒。”
等那个小郎君迫不及待的站起来准备掀开帘子看看到底是哪个混蛋居然敢这么浪费的时候,就听帘子一阵响动,正是去而复返的郭大郎,身后还有在锦官城大名鼎鼎的西娘子。
红袖坊一听差不多就知道什么地方了,绮翠阁正是里面颇为知名的一家,大昭不禁官员去青。楼,年轻的郎君也喜欢去那里长长见识,喝喝小酒,享受美人的温声软语,对不差钱的小郎君们来说实在是值得享受的事情,甚至谁能成为花魁娘子的入幕之宾也可以成为一件夸耀的事情。
西娘子正是绮翠阁的花魁娘子,十四岁登台,至此已经有五年,被她舞姿倾倒的人不计其数,富商为此不惜一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只可惜随着名气越来也高,西娘子也越发的矜持了,再多的钱也不一定能请得到她出场,在场的郎君年纪稍微大些的,出入惯了风月场所也没有有幸见过西娘子一面,这个时候都不由的抬眼看了过去。
能稳坐花魁五年,除了舞姿,西娘子的容貌也是极为漂亮的,在场的人小娘子年纪最大的也只有十三岁,长的太漂亮也只能算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而西娘子却已经年满十九岁,最美好的年纪,身段风流,娇艳的脸孔就像是半合半闭的灯下海棠,带着一股倦意,一举一动又妩媚至极。
西娘子进来后率先看到的就是重锦,对着重锦频频婷婷的行了一礼,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独有的风情,让一众刚刚还觉得没有意思的小郎君全都看傻了眼睛,只有那个嗜酒如命的小郎君迫不及待的看向了郭大郎,“你从外面过来,说说到底是谁在往河里倒酒?”
郭大郎也知道他的生平最爱美酒,刚刚瞧见了那一幕就知道他肯定是要问的,无奈的摇了摇头,“是番坊的明姬。”
小郎君一愣,半响才抱着头回到桌案上,哀叹的抱着酒壶开始灌酒,嘟囔了一句,“怎么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