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步走到他面前,想要跟他讲讲道理,话一出口,难免带了几分怒气,“你方才简直是——”
“我如何?”他抬眸看着她,眼角洇红,喉结不断滑动。
秦姒对上他湿漉漉的眼睛,将剩下半句“不可理喻”给咽了回去。
他才刚刚替她卖完命,眼下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太过于残忍。
秦姒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又坐回书案后的椅子上接着处理政务。
她一边手执朱笔批阅奏疏,一边偷瞧齐云楚。
齐云楚将那只晃动着四肢的小乌龟重新放回了琉璃里,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既没有同她说话的意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瞧着他低垂眼睫,神情脆弱的模样,一颗心瞬间软了下来。
她明知道他心狠手辣,可是架不住他生了这样一副惹人怜爱的美人面孔。他现在这般不说话,浓密纤长的眼睫微微轻颤,在下脸睑处映下一片剪影,高挺的鼻梁上那刻娇艳欲滴的痣就像是洇红的眼角淌出来的泪。
就连他白皙的耳尖上挂着的红宝石耳坠都像是在提醒她:他在姑墨国他为了她,一个堂堂的世子,在他的属下面前妆成女子的模样;同时也提醒着她,他们那段时间是多么的亲密无间,毫无顾忌的快乐!
秦姒在心中叹息,一颗心又开始在他与云清之间拉扯,十分的难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才终于察觉到她的眼神,抬眸看了她一眼,“我不在的这段日子,看来你过得极快活!”
秦姒觉得自己十分的冤枉。可这个时候,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高兴。只好假装什么没听见他说话,低头接着批阅奏疏,心里想着待会儿等他走了,再抽空瞧瞧云清。
眼下马上就要到年关了,她刚登基,事情实在太多。
她一忙活起来,就容易忘我。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正看着一份有关赋税的奏疏时,突然有什么东西遮住了光线。
“挡着光了。”她皱眉。
可那黑压压的影子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整个人都覆盖下来。
她抬眸一看,只见齐云楚正不知怎么站在她身后,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他似是怒气消散了些,下巴搁在她肩上,轻轻替她揉捏着发酸的肩膀。
秦姒见还有几本没有看完,叹了一口气,伸手摸摸他的脸,将手中的一本放在一旁,继续看下一本。
她打开一看,是范与有关册立后宫的奏疏,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旁人的也就算了,她直接敷衍过去。可是范与曾做过她的启蒙恩师,现在又是一国之相,还是她此次登位的有功之人,无论如何都要有些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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