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麻木的时候。
她每天晚上都觉得自己睡在海面上,沉不下去,也不能完全上岸。
海水就蔓在她鼻间,耳道,嘴边。
浅浅一层,却已经足以不能让她呼吸。
可是后来,她又在那个冬天,看到余华那句:或许总要彻彻底底绝望一次,才能重新再活一次。
她想,冬天的雪不管多厚,总会在春风吹拂下消失不见。
那她就再忍忍吧。
她都已经忍了。
简幸默不作声?,掉了一滴眼泪。
真是太可惜了。
她还是为生活,掉眼泪了。
她再次闭上眼睛。
反正这天,再也不会为她亮起。
同?一个夜晚,简茹在家里,沉默地,发狠地看着堂屋里供奉的那尊观音。
她还记得那一年,满山香火气味,有人拦下她一家,说她的女儿,是个没有爱情?的命。
因为爱情?会要了她的命。
不如?就供一座观音吧,日日虔诚,管教约束,从源头规避。
简茹不信。
又不敢不信。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害怕的。
从简幸很小的时候,邻居夸她女儿脸又小又白,眼睛黑得像葡萄,一看长大就能嫁个好人家。
后来,小姑娘开始学会交朋友。
先?从小女生开始。
可她害怕。
她害怕呀。
她不让她交朋友,男的女的都不行。
她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简茹忽然大步走向观音,一把拿起,狠狠砸在地上。
她嘶吼着,质问观音:“到底是哪里不对!我还要怎么做!还要我怎么做!”
吕诚跌跌撞撞从简幸屋里出来,他?手里拿着简幸明天要用的干净的毛巾。
他?咬着腮帮子,隐忍着问:“你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我想杀人!”简茹喊,“我辛辛苦苦养一个女儿我容易吗!”
吕诚不想听这些?。
他?转身重新回简幸的屋里,他?小心翼翼给简幸整理简幸大概需要的东西。
等他?出门要走的时候,他?又看到简茹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要把碎掉的观音粘在一起。
碎片把她的手划破,血流了满地。
她像不知痛一样,手忙脚乱地粘,最后发现无法粘到一起,又把碎片抱在怀里哭。
她一直哭,一直哭。
她大概永远也不会明白,是她亲手把那个少年,送到她女儿身边的。
也是她亲手,把她推到那个少年世界里的。
因为还要高考,简幸最终选择保守治疗。
吕诚也回到了简茹家里,他?住在姥姥的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