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茹哭了一夜, 太平间的冰冷也没能阻止她的大嗓门。
简幸一同站在旁边,看着简茹趴在姥姥身上,白?盖布被掀去了一半, 姥姥面容比晚上走之前安详很多。
她想到那两个护士的对话,说姥姥摔在坑里两个小时。
不知道当时的周围有没有太平间冷。
吕诚没进来,在门口抽烟,他因?为腿部受力阻碍没办法?蹲着,只能站在那,好久都不换一个姿势。
而简幸, 也好久没换一个姿势。
她也没哭, 只是静静地看着姥姥。
简茹哭得要快晕厥过去,她软瘫在地上, 手抓着姥姥的手。
简幸看那摇摇欲坠的白?布, 上前铺整齐。
姥姥最烦被子不整齐了。
她这一动?, 好像唤醒了简茹某些意识。
简茹愣了下?,哭声止了一半,她扭头看向简幸,用一双肿胀的眼睛盯了简幸很久才嘶哑着声音问:“你怎么不哭。”
简幸脸上没什么表情,沉默。
简茹剩下?的哭声也不止了, 她脸上全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儿那么冷漠, 大吼一声:“你怎么不哭!”
从姥姥去世?到现在已?经四五个小时,简幸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能把她哭回来吗?”
简茹二话没说抽了简幸一巴掌,她吼:“给?我哭!”
简幸扭着脸, 无动?于衷。
简茹喘着气,像忽然抓到了发泄体, 她疯狂地抽打简幸,不管巴掌落在哪,力气用了几成。
她扯着简幸的衣服,把简幸一同拉坐在地上。
简茹还在哭,一边哭一边骂:“她对你那么好!她对你那么好!她那么疼你!你一滴眼泪都不给?她!你有没有良心!你从小就那么没良心!从小就看不到所有人都在为你卖命!你只顾自己!只顾自己!”
吕诚这时冲进来拉扯简茹,简茹扑倒在吕诚怀里,昏厥过去。
简幸在吕诚的注视下?,一眼没看简茹,只是默默站起来,帮姥姥整理了衣服,铺整齐了盖布。
再盖上布之前,简幸轻轻握了下?姥姥的手。
翌日,姥姥被运回了老家。
凌晨半夜,没有雪,没有月亮,只有风。
处处都很黑,好像是姥姥一早就选好的下?葬日子。
简幸看着那个几乎要被黑夜吞噬的坑洞,扭头问简茹:“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姥姥那么怕黑,又怕虫。
她身体不好,一到冬天就喊冷,见半点雨都要喊腿疼。
她一个人在这里,不怕吗?
“你不懂,”吕诚轻轻拉了简幸一下?,“别问了。”
简幸知道吕诚是怕简茹听到,但是这夜里那么安静,简茹又不聋,她厉着声音,“我怎么生了一个你那么狠毒的女?儿!死了还不给?留个全尸!那以后我死了呢!是打算把我大卸八块直接扔到河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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