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懊悔间,荀桢已经缓缓开了口,他皱着眉神情犹豫,“我……”
王韫立即竖起耳朵侧耳聆听。
“我自诩饱读经史子集,阅览百家之言,于四书五经更是无一不通无一不晓,如今想不到除此之外更有一番天地。”
“你都想了些什么?”
“许多。”荀桢轻声道,“但我如今心绪纷乱,实则也想不了多少。”
王韫想:“……糟糕……他已经混乱了……她真的给他的世界观带来了挺大冲击的。”
荀桢抬起头,盯着王韫看了一会儿,慢慢地移开了视线,落到了王韫的手机上,莞尔道,“自幼父母师长便告知我为人臣子当忠于君主,君君臣臣父父子,各在其位各安其事,纲常伦理断不能乱。”
王韫问道,“你是怎么想的?”她看到荀桢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或许他不是这么想的?
荀桢颌首:“我也是如此,若君主恭俭爱民,任贤革新,上下君圣臣贤,我定当辅佐君主,愿施犬马之劳,但若是……”话吐露了一半,荀桢面带犹豫,他顿了一会儿,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继续道,“但若是荒淫无度……我宁愿辞官归隐,也不愿阿意顺旨……”
“在我看来铲凶除恶,使得百姓安居,才是我读书做官的目的,侍奉君主……在我看来,”荀桢无奈地笑了,“或许只是一条路罢了,若是君主荒淫,再择圣主也不是不可接受。”
“因而,我时时刻刻感到自己是为异类,也时常自省,只是……既已怀此想法,又怎会轻易改变……”
王韫秒懂。荀桢他不是愚忠的人。
她的眼神立刻复杂了起来,对一个自小接受忠君爱国思想的人而言,抱有荀桢他这种想法已经实在难得了,荀桢或许也经常因为自己在他人看来是大逆不道的想法而感到茫然。
王韫思忖了半刻,安慰道,“你也别那么想,你看春秋战国年间,士不都是一言不合就离开,另外投靠赏识他们的明主嘛……”
“而且你想想你的思想多先进!”
“呃……”看着荀桢不言不语的样子,王韫一时语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
“你以后要是碰到了什么不懂的事,问我吧,我都可以告诉你,你也别一个人憋着。”王韫不自在地继续说道,“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老师和朋友啊啥的,我一直都是学学学,还没尝试过当老师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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