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桢浅笑颌首,“明日见。”见王韫提步就走, 荀桢突然出声唤住了她, “小友,莫忘了此物。”
他拿起砚台走到王韫面前,亲手交给她, 柔声道, “去吧,明日要去青房,小友早些休息。”
而捧着砚台回到屋里时的王韫,全程保持着痴汉似的笑容, 惹得雪晴她们多看了她两眼。
“姑娘今日怎地这么高兴?可是碰到了什么事?”
王韫对着铜镜把头下的发簪取下来搁到桌上,一头乌发顷刻全散了下来。
镜面模糊不清王韫也能依稀瞧见当中自己一脸喜色, 她笑嘻嘻回道, “不告诉你。”
雪晴和留春闻言俱都笑了, 小声咬着耳朵,“姑娘方才从荀大人屋里出来呢。”
王韫转头冲两人笑骂道, “你们不许嚼舌根啊。”
她高兴是因着第一次被人如此信任,第一次被人如此了解,
也有些……道不清说不明的情愫……
此时才知什么叫高山流水觅知音,知己难觅却叫她碰着了,既是她的老师、好友, 也是她的夫君。
王韫不太愿意直面心中的悸动,她害怕太多,从年龄差距到性格差距,爱好习惯,但她更怕的是自作多情。
她走到桌案前,翻出荀桢摹的那一本《灵飞经》,这段日子她看《灵飞经》看得多了,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什么“琼宫五帝内思上法”,再练下去指不定和道士一样神神叨叨。
话虽这么讲,字还是要练的。
点着盏灯,从戌时写到亥时,她揉了揉酸痛的手指,写得时间太久,手指发软,写出来的字也虚浮得没有着落。
欲速则不达。
王韫索性搁了笔,起身伸了个懒腰,慢慢踱步到窗下。
窗外,晓月当帘,她伸出手,手掌朝上,好似掬了一捧月光,也不知要赠给谁。
“慢慢来,不急。”王韫暗道。
窗外的清风明月稍稍平复了王韫的躁动不安。
她的性子有些急躁,现代快餐吃多了,习惯了快节奏的生活,付出了就想要马上看到结果。
古代的节奏慢,当下她只能反复安慰自己,练字的事不急,王琳的事不急,书院的事也不急。书院不是儿戏,她不是什么能纵观全局的大智慧的人,她的想法细思起来往往太幼稚可笑,书院的事她既然想做就要做到对它负责。
有关王琳的事,她早晚都要面对京中女眷的社交圈子,而不是一辈子藏在荀桢的庇护下。
都想着家国了,王琳的事也只是后宅中的一点子,算不得什么。王韫苦笑,“拿出穿越前辈的气势来。”
她慢慢想着,雪晴瞧她不练字,只像个木头戳在那儿,便催着王韫去睡。
王韫也不含糊地吵着不睡,而是痛快地钻到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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