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开始,宁府上上下下就开始忙碌起来,各房主院里奴婢们来来去去,里头,都在加紧装扮着;莺歌院里烛火通明,粉衣的婢女们手捧着洗漱物品依次而入,稍倾,婢女们又捧着盆鱼贯而出,不多时,绿芽领着几个小丫头手捧着熏好的衣裳匆匆而来。
入了内室,只见在铜镜前,月桥穿着单衣坐着,身上披了一件外衣,在她跟前儿,一个小丫头正往她眉上细细的画着,脸上已淡淡的扑了一层薄粉,颊边染了一层绯红的胭脂,肌肤白皙如玉又透着淡淡的红晕,光泽细滑又如玉一般剔透娇嫩。
与平日略施薄粉不同,这回的装扮细致精巧,平添了几分贵气和庄重,毕竟是要面见皇后和贵妃,无论是年轻的娘子还是妇人们,装扮都得朝着庄重上靠,而年轻的娘子们要显出稳重的一面儿,在挑选衣裳时就格外会注意颜色,平日鲜嫩的颜色自是不会再穿,稍显暗沉的颜色套在身上,最是显得成熟稳重。
月桥的衣衫都是秦姑亲手挑的。
里头是一件约微深色的里衣,上头绣着精致的花纹,掐着腰缎,上头用艳色的绸带打着节,外头在罩上一件嫩黄色的纱衣,头饰也只插了几个嫩黄的珠花,既是清爽稳重又带着小娘子们独有的娇嫩,别是一种沉稳优雅。
甚好甚好,少夫人这一身老奴的确没挑错。话虽说得谦逊,但秦姑却是十分满意。
她在宫中待了这些年,见惯了大风大浪,往来的各样人物,一双眼最是毒辣得很,挑个衣裳压压气场自是难不倒她,保管既不会太显眼又不会太出风头,滴水不漏得刚刚好。
不过,她看着月桥一张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容颜微微在心里叹了声儿。
有这样一张容貌,她就算给压得再厉害也于事无补,原本不装扮便已是出尘得很,这会被特意装扮过,更是水波盈盈的如同那碧波仙子一般。
姑姑自是有一双旁人难以企及的巧手。月桥也笑着赞叹了句。
须臾,阮婶和庞婶两个端了盘子点心进了来,待施了礼后,庞婶一手端着,阮婶便从盘子里轻轻夹了个递到月桥嘴边:夫人小心烫,这糕是方才才出锅的,每年重九日吃上两个花糕,这一年到头的晦气儿才会烟消云散,让夫人往后啊顺顺利利的,无病无灾。
月桥轻轻咬下一口,含着米粉的清香扑面而来,软软糯糯的,还带着香甜味儿,里头还裹着枣、栗、杏仁,待吞咽下,她才不疾不徐的说道:这花糕味道儿不错,待会大家都去吃上几个吧。
一屋的人都应了下来,阮婶又往前递到她嘴边儿,月桥微微侧了侧嘴:婶儿,你们也累了,放着吧,我自个儿来便是。
这可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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