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芽先发现了人,遥遥施了一礼,在他的颔首示意下,目光朝月桥那头瞧了瞧,不甘不愿的抿唇轻柔的退出了内室。
月桥那头似乎毫无知觉,行云流水一般的书写着大字,连顿都不曾顿下,宁衡摸到了她身后,借着身高的优势,微微朝前倾了倾,只见那雪白的纸上,娟娟小楷清秀异常,笔锋却带着几分锋利,就如同她的人一般,看着安静,实则傲骨铮铮。
她的发丝乌黑如瀑布一般松松散散的披散着,双肩娇小,身上还带着悠悠清清的香气,比那冬日的寒梅还来得沁人心脾,不断的从她身上散发到他鼻尖,被他嗅近了鼻里,跟着一路滚到了心里,凉悠悠的,凉了之后又让他心里激荡火热。
那腰细的,仿佛他伸出两手就能盈盈握住。
稍倾,她搁了笔。
宁衡一字一句的念了出声儿:鼓钟将将,淮水汤汤,忧心且伤。淑人君子,怀允不忘。鼓钟喈喈,淮水湝湝,忧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德不回。鼓钟伐鼛,淮有三洲,忧心且妯。淑人君子,其德不犹。鼓钟钦钦,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以龠不僭。
念完,顿了半晌,宁衡才哑了哑嘴问了出来:这是诗经里的吧,好诗,好诗啊。
确实好诗。月桥侧了侧身,看着他道:那你可知其意?
她是故意的,宁小侯除了有个霸道名声外,他还有个不学无术的名声。安家作为他的外家,堂堂一个书香门第,族中子弟都是走的清贵路子,干的都是翰林书院之事,而宁衡却没学到其中半分精髓,反倒是招猫逗狗,跟那些公子哥们逛楼子当散财童子比甚都乐乎。
方才,还在她背后用那样的目光打量她,月桥当时没出声儿,这会逮到机会就开始刁难起来。
额宁衡沉吟,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她学过的那些诗书。
半晌,在月桥淡然的目光里,宁衡偏了偏头,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如此婆婆妈妈,这些甚汤汤水水的着实费解,反倒不如耍刀弄枪来得豪气云天。
这话倒是豪气云天,但熟知他的月桥却听得蓦然发笑。她故作无知的挑了挑眉,问询着:那你会耍上几套刀法几套枪法?不如如今儿这天气正好,你去院子外头耍上一耍,也让我见识见识?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宁衡是深有体会。
你说他没事扯出练武做甚,如今这前是文,后是武的,他往哪边退都不是,因为这两头无论哪边,他都不会。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武到用时恨未练,安老爷子往日那些语重心长,苦心劝慰在这会中宁衡是打心眼里明白了那些道理。
若是逃过此劫,他定然要发奋读书,不让他媳妇儿小瞧了去的。
都大晌午的了,清早就出了门,这会都饿极了。宁衡可怜兮兮的抱着肚子望着她:先用了饭食再说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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