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才说完,却见周元笙腾地坐起,疾步向屋外走去。推开门,借着廊下灯光,果然见风卷着细雪自空中飘洒而下。她心中一喜,回身道,“终于盼来了,这雪,这天气,可算是帮到了咱们。”
不等他二人询问,她已接着吩咐道,“即刻传令下去,连夜于城墙之上泼水,务必要趁着今夜,将城墙冻成冰墙。”
宋蕴山不过愣了一瞬,旋即已含笑应是,匆匆奔了出去。周元笙这才长舒一口气,缓缓走到榻边坐倒,甫一挨着茵褥,方才觉得浑身酸痛,筋疲力尽。
彩鸳将手炉递至她怀中,皱眉不悦道,“还不快去睡?娘娘莫非还想亲自去泼水冻城墙?虽说战事紧急,可也得爱惜身子,这会子又是双身子的人……说起来,您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告诉王爷?”
周元笙忽然听到这个称谓,心里竟也涌上一股淡淡的甜意,好似那人的面容也出现在眼前一般。想了一刻,才笑着摇首道,“到了瓜熟蒂落的那天,他自然就知道了,有什么好说的?”
彩鸳瞪大了眼睛,匪夷所思道,“什么话,这是天大的事,岂能一直瞒着人家不说?再者,女人生孩子有多险,娘娘又不是不知,难不成到时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周元笙脑中想着那画面,不禁扑哧一笑道,“生孩子要他在身边做什么,他若真在,我还要考虑生还是不生呢。没得让他瞧见我辛苦挣扎的样子,好有趣儿么?”笑了笑,看着彩鸳,摆首道,“他在外挣他的天下,我在此地看住我们的家,都是各人做各人该做的。同理,我有孕生产也不过是女人该做之事,又有什么好教男人操心的。”
彩鸳瞠目结舌半晌,却也没想出辩驳的话,便见她摇摇起身,打着哈欠,道,“你也别磨牙了,正经陪我歇一会子是真的,等天亮了可就又睡不成了。”
次日天光大亮时,城内城外已是银装素裹。朝廷兵将本就畏惧北地严寒,值此风雪交加之时,更是人人佝偻着身子缩脖叫冷。及至队伍集结于城下,众人更是傻了眼,只见北平城墙一夜之间如被冻住,四壁俱已为厚冰覆盖,打眼一望,便知那墙面连云梯都难以架住。
一众将士踯躅良久,无计可施。正等着主将一声令下,退兵返去。怎知贾固此刻心急如焚,他领十万大军前来征讨,竟久战不决,再这般拖延下去,恐为朝中之人参劾,当下一咬牙一狠心,下令以火攻之,无论如何誓要突破这层层坚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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