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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该认命的,只因这世间谁人不如是,生死富贵,各安天命。可是他从来都不认命的,他拼将这一身就是要做自己的主,做这天下的主——这般劝慰的话语,到底失之苍白无力。

安慰者自觉言辞无稽,被安慰者亦无动于衷。长久的沉默过后,李锡琮突然坐起身,伸手扳过她的双肩,她于是不得不,以直面他的态度,面对他。她看到他双目赤红,其间弥漫着不可解的痴妄困顿,她听到他嘶哑的声音,低低发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刹那间心似刀割,她知道自己能说出许多答案,或正气凛然,或冠冕堂皇,或粉饰伤痛,或文过恩仇,可是并没有一个答案能解答他心里沉重的疑问,为什么他的母亲宁愿选择他死,宁愿选择自己死,也不愿给他机会得到今生的完满团圆。

周元笙定定的看着他,自他泛红的双目中,看见了她自己的模样——眉间眼底皆是无可奈何的伤逝,她连自己都无法鼓舞,无力劝慰,又如何能宽慰他?

李锡琮只是怔怔的望着她,望了一刻,忽然缓缓道,“阿笙,你眼中为什么有泪水?”

他的话出口,周元笙忽然泪如泉涌,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回答他,“我不知道……”

片刻之后,她仍是垂泪,却柔声道,“因为我的心很疼,因为我太喜欢你,我见不得你难过,李锡琮,因为我爱你。”

抚在她肩头的双臂在轻轻颤抖,他捧起她的脸,凝视许久,终是慢慢地微笑起来,清澈的泪水随着笑容绽放,一并自他眼中流淌而出。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落泪,似乎难得珍贵,然而他自己并不这般觉得。待那泪水流满面颊,他不过随手抹了一把,却以洁白的中单袖口为她轻轻擦拭泪痕。

这样疼惜的爱抚燃起周元笙心底磅礴绵延的爱意,她倏然伸出手紧紧抱住他,将他揽在怀中。他异常乖顺,不做任何抵抗,亦不做任何挣扎,安分的任自己投入她的怀抱。初时是他的双肩不断颤抖,其后是他的身体隐隐战栗,最终她听到他低声的却不再压抑的哭泣。

汹涌的泪水打湿她的衣衫,那温热的液体带给她灼热的刺痛,却又迅速冷却。她于是将他搂得更紧些,不过是希望能借此给予他,自己所能释放的全部温度和全部慰藉。

今我不悲,日月其除。过了这晚,明朝天亮,他又该做回那个专注主宰自己命途的人。这一晚的悲伤,是他留给自己的,也是他留给她的,只有他们两个人才会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