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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等了多久,外间安静得恍若一切都已凝滞,她倏尔听到轻捷的脚步声,踏着廊下的雨水,听到收起油伞的声音,一颗心已紧着跳了两跳。

然而她身子未动,仍是散漫地靠在榻中。那人到底是穿过漫天细雨来到了她面前,青衫磊落,眉目清澈,只是和她记忆里英姿勃发的样子并不相同。她恍惚间想起,那原是多年以前的事了,隔着中间的岁月往回看,曾经青春好年华的人业已长大。有些人有些事,也许只是存在于她的想象中。

任云雁先笑了起来,静静的说道,“多谢你,还肯前来。”李锡琮看了她一眼,随即打量了一道案上早已放凉的饭菜,似对她方才没头没尾的话恍若未闻,对她疏无半点礼仪的态度毫不在意,只是点了点头,如同接纳了她的道谢。

她便伸手请他坐了,继而微笑道,“今日的事,错皆在我。你如此惩处,我也没有多余的话好说。只是我可以认罚,却不能不恨,想来你亦是明白的。”

李锡琮颔首道,“我明白,只是你恨错了对象。此事与旁人无涉,你应该恨的人是我。”

他说得如此坦然,任云雁不禁笑了笑,倘若能够她何尝不愿恨他!她默然一刻,到底起身走到薰笼旁,只将哪壶酒执起斟了两杯,旋即递至李锡琮面前。

他只犹豫了一下,便即接过。任云雁复又坐下,转着酒盏浅笑道,“你肯前来,我很是满足。今夜一过,不知我们多久才能再见。我有几句话想问你,可否请你如实答我?”

见李锡琮仍是点了点头,任云雁笑得一笑,媚眼如雾如丝,须臾仰首饮尽杯中酒,道,“那么请你先满饮此杯。”

李锡琮低头看了一眼,淡笑道,“不必此物,我也一样会对你讲真言。”说罢,却还是擎起酒盏一饮而尽。

任云雁起身再斟满两盏酒,方问道,“你是何时知晓的?”李锡琮静静打量她片刻,回答道,“邸报传到北平,我就已经知道了。”

任云雁再问道,“那时你便知道,接福哥儿上京,是要充当质子,对不对?”

她紧紧盯着他看,他却神色沉静如秋水,半晌轻轻点了点头,却未答话。

任云雁垂目一笑,再度将那杯酒一饮而尽,良久摇头笑道,“这酒太过绵软,的确不够劲道,不能令你迷了心智。”微微一叹,又道,“事到如今,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听,只当你对我是知无不言。那么我再请问你,为何是福哥儿,为何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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