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云雁倏然松开手,向椅中靠去,冷哼道,“我就说嘛,这丫头眼里就没有我这个人。”
兰秀一时失言,心下大急,只一味叩首谢罪。半晌却听任云雁喝道,“这样没规矩的东西,还等着我亲自教训不成,去传杖子来。”亭中伺候的人听闻,连忙去了,一时半刻便已带了人回来,手中各持了木杖。
兰秀见了,唬得玉颜无光,伏在地上乱颤,呜咽求饶道,“娘娘开恩,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一时哭求声不止,惊破了一园好风光。远处侍立的内臣中亦有伶俐者,眼见要生事端忙快步奔去上房禀报。周元笙安坐听了,却也不置可否,只等得那内臣心焦起来,连连使眼色给彩鸳。半日方听周元笙轻轻笑了笑,瞟着彩鸳,道,“既如此,你就跟过去瞧瞧,教训几下也使得,只别把人打坏了就是。”
待彩鸳不急不缓地赶到,那兰秀已被按在地下,身上着了十来下杖子。其人早哭得没了力气,身上衣衫尽湿,平日里清雅的芙蓉面亦委顿在地,沾染上了几点尘埃。
彩鸳款步上前见了礼,便听任云雁道,“上房的耳报神倒是快,我还没责罚完,救兵可就到了。”
这话本是冲着兰秀说的,彩鸳似混不解其意,趋近挽了任云雁的手臂,赔笑道,“奴婢哪里是什么救兵,便是王妃听说了这丫头不识礼,娘娘要教训她,也并没有异议的。不过叫奴婢过来劝劝娘娘,千万别被她气着了,一个丫头罢了实在不值当,若真是不好,便回了王爷打发她出去也就罢了。”
任云雁唔了一声,拖长了话音笑问道,“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多谢王妃提点了,不然我倒忘了,今日责罚的原来是王爷的人。”
彩鸳见话已说到,只是含笑不语,半晌方见任云雁站起身来,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拂落,笑得一笑道,“我罚也罚了,打了打了,回头得罪了王爷自有我该领受的,就不劳王妃费心了。彩鸳姑娘费神走这么一趟,就请将我的话带给王妃罢。”说着也不看那哀哀欲绝的被罚之人,搭着芜茵的手,冷笑着扬长而去。
彩鸳冷眼看着她的背影,轻蔑一笑,少顷才吩咐众人将兰秀扶起,抓着她冰凉的手,凄声道,“这话儿怎么说的,你怎么就得罪了她,满府里谁不知道她的性子……可怜见儿的,身子本就弱,哪里禁得住这个。”一面吩咐众人,“还不好生搀扶着兰姑娘,再叫人请了医官来看伤,可千万要好生诊治,别落下什么疤痕才是。”
兰秀痛得咬牙强忍,又羞又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由着旁人将自己搀扶回去,心中早已默默将这一笔账记下,只待来日寻了机会再生偿付。
周元笙听了彩鸳转述,手执团扇掩口笑了几笑,暂撩开手不提。到了午后,却又携一众人去了东院,借口去看看福哥儿。任云雁听见她声势浩大的前来,只以为是要借兰秀的事发难,正预备下一幅迎战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