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笙含笑听着,不知为何听到旁人口中夸赞李锡琮的言语,心头竟涌上几分淡淡的喜悦,一时畅想片刻,方回过神来,点头道,“看来我说得不错,你往日里是留心这个人的。我竟不知你们何时还搭上了话。”
彩鸳讪讪笑道,“不过日常碰见了,闲话两句。他自然知道我是服侍您的,好歹也给些薄面罢了。”顿了顿,好似忽然想到什么,眨眼笑道,“说起来,他倒是偶尔会问起您的事,有一回……”
还未说完,却被进来回事之人打断,只见一个内臣匆匆入来,欠身道,“禀王妃,任侧妃才刚吩咐了东院的人,另在府门外搭了一处彩棚,也是一样的舍粥面舍银钱。宋长史着人去问,方知是侧妃自己的意思,并那些施舍之物俱是她自己单独置办,并不走官中。宋长史觉得此事原也无碍,便命臣过来禀明王妃,请您再行定夺。”
原来这任云雁生性要强,且做闺阁女子时尚且极爱出风头的,如今见周元笙做了七日善事,坊间并府内之人皆是交口称赞,自然不愿她独自专美于前,故而便想出了这个法子。只是这般行事,倒像是公然在自己府邸前和周元笙打起了擂台。
周元笙听过只是一笑,知道外头人并不会在意行善举的是宁王哪位家眷,左不过都是一个府门之内的人罢了。因此随口吩咐道,“既如此,便由侧妃张罗去罢,告诉宋长史让他多留心,别出什么岔子也就是了。”
内臣不意王妃如此轻描淡写地就将此事带过,微微一愣,旋即便颔首称是,躬身退了出去。这边厢才刚说完此事,却又见梁谦满面忧容的进来,一面叹气一面道,“娘娘,适才有不少人跪在门外求府里收下他们,说是情愿卖身进来伺候王爷王妃,做个粗使下人也使得,臣和宋长史好说歹说,劝走了一批。眼下还有一家子老小,正是从山东那边一路逃难过来的,臣见他们着实可怜,且那老人家只求面见王妃,给您磕几个响头,臣不忍拂了他们的意,便先带他们进来安置在外院。这会子请王妃旨,可愿意见上一见。”
周元笙尚未言语,彩鸳已张口道,“您老人家怎么也糊涂起来,王妃金尊玉贵的人,岂能随意见那些流民?要是有人存了歹意,有心伤害王妃可如何是好,还不快打发了出去呢。”
梁谦却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也自觉此事办得唐突,便即讷讷点头,正欲告退,却听周元笙问道,“你说是一家子,都有些什么人?”
梁谦忙回道,“是一对老夫妇,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臣打眼瞧着也不过才七八岁的样子,瘦得像是根麻杆。还有一个小丫头,大约是那男孩的姐姐,也不过才十四五岁。臣是见他们老的老,小的小,话说得极是诚恳,方才想起了这个昏招,是臣一时没考量清楚,请娘娘责罚。”
周元笙沉吟片刻,点头道,“那便见见罢,好生领着进来,别胡乱言语吓唬人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