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鸳一面簪发,一面微微叹道,“早就预备妥当了,那东西搁了三年了,原本还以为派不上用场,谁知……”
周元笙临镜瞧了瞧妆容,闲闲笑道,“傻丫头,那才是不可能的事儿。她是先帝御赐下的人,没病没灾的,又是那么个好出身,好相貌。你叫王爷以什么口实一直拖延下去?”
彩鸳自然明白这些道理,只是心里拗不过,摇头道,“我只怕姑娘以后就更难了,她那么个脾气,这些年虽说彼此不大碰面,明里暗里的也没少给咱们使绊子。她跟前的那个芜茵就是第一等磨牙的丫头,若说没有她在背后撑腰我才不信。且她那个妖妖调调的模样,真不像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一时高兴起来又要舞枪弄棒的,也不知是个什么野路子。”发泄了一道,终是笑了笑,“不过她可比姑娘大上两岁呢,论青春貌美,她连姑娘一个手指头都赶不上。”
周元笙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她,道,“说你聪明罢,又偏爱说这样傻话。谁还没有老的时候,两岁罢了,能差出什么天地来。”
说着已是站起身去更衣,彩鸳跟着道,“怎么没差,姑娘眼下是青春正盛。才刚我梳着姑娘的头发,就觉得比在金陵的时候还多,还乌黑发亮呢。”
周元笙扑哧一笑道,“这会子是什么节气,谁不生些新发出来,有什么好说嘴的。”待换好了衣裳,才又半玩笑半认真的道,“要赞人不是这个赞法,你正经该说,姑娘是宁王正妃,旁人不过是侧室,拿什么和姑娘比。您自然不用跟她们比美,更加不用在意谁年轻,因为这些事都是无关轻重的,唯有夫妻一心才是正经,也只有王妃才能有资格谈及这个话。”
彩鸳怔怔听着,半晌方回过味来,见周元笙一脸淡然,笑容自信,看样子确是发自内心的不在意那位任侧妃,也不禁暗叹她这话说得极大气,只是身为女人,哪里就真能一点都不在意——除非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自己的夫君。
待周元笙到了前厅,却不见李锡琮的身影,方知他一早因有公务急匆匆地出府去了大营,又见许久未曾露面的玉眉也依着规矩前来问安,仍是一身淡绿色的褙子配了嫩黄长裙,袅袅婷婷,清丽婉转。
玉眉见了礼,便规矩地侍立一旁,周元笙见她一味低眉顺眼,也有些怜惜她这些年的境遇,因和悦道,“你且坐罢,今儿不过是咱们几个寻常见面,不必那么小心。”玉眉闻言,忙告了罪方才坐下。
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听外头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只见任云雁徐徐进来,头上挽着繁复华丽的牡丹髻,云鬓堆鸦,恍若轻烟密雾,上着白藕色对襟衫,下穿紫鹃刻丝裙,耳边戴着紫云英坠子,一路行来当真是逶迤生姿。
周元笙自是安坐,那卓姨娘玉眉已是慌忙站起身来。任云雁正眼也不瞧她,先向周元笙虚虚行了个礼,方冲着玉眉随意挥了挥手,施施然落了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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