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鸳是周元笙的心腹,阖府上下没有不知的,等闲也不敢得罪她。见她越众为王妃鸣不平,皆不以为意,倒是周元笙回首瞪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那内臣被问得越发窘迫,半日似是咬了咬牙,欠身道,“臣并不敢多言,倒是侧妃叫臣带了话。说是……说是,昨夜大礼未成,今日便不应前来行问安礼,等多早晚礼成了,再来不迟。”言罢,终是长舒了一口气,睨着周元笙面色如常,方又补充道,“侧妃还说,王妃一向宽宏大量,仁善贤良,想来不会怪罪她这般行事。”
若不是这话明确的针对自己,周元笙不禁要击节叫好了,这任云雁果然性情强悍。她略一沉吟,倒也并不生气,若说昨夜之事,她确实不曾想过任云雁的颜面,何况自己已占尽先机,实在不必过分追究。于是只转头看向李锡琮,在她心里,身畔淡然安坐的男子才是这场风波的真正始作俑者。
李锡琮余光业已瞥见她的注目,当即放下茶盏,吩咐众人道,“都散了罢。”一壁起身,从容伸手扶起周元笙,含笑道,“我今日不出门,正想好好陪陪你。”
这话说得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未及散去的众人听得分明。周元笙心头微微一暖,李锡琮已做足了场面上的事,也算全了她的颜面。她搭着他的手缓缓站起,冲着他颔首一笑。
两人朝书房行去,李锡琮一路不曾放开她的手,看得身后随侍之人皆相顾窃喜。待进了屋子,屏退众人,阖上房门,周元笙才推开他,笑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今儿再不去安抚那任姑娘,只怕隔日她便提着那口宝剑杀到我这里来了。”
李锡琮闲靠在圈椅中,含笑打量她,半晌道,“你怕什么,有我在,还不能护你周全么?”
周元笙不去理他这话,起身走到香炉前,燃起一小块香炭,置于鎏金狻猊腹中,细细的填好了香灰,才在上面搁了云母片,又放了一小块蜜香香篆。一时间房内炉烟碧袅,云霏数千。
香雾缭绕间,她缓缓回首,一笑道,“郎心似铁,你今日可以这样和我说话,难保来日不会这样跟她说话。”顿了顿,才止了笑,轻缓道,“我说过,你早晚要去的,不过是我推你去,和你自己去的分别。”
李锡琮点了点头,微微笑道,“你才赢了一局,就不想再下一程?”
周元笙摇首道,“我不耐烦争这些闲气。”望了他,忽然婉转笑道,“更不想遂了你的意,看着我们为你斗得天翻地覆。”
这话说得李锡琮也笑了起来,周元笙思忖片刻,开口问道,“你这般行事,是真心不喜欢她,还是不满意这婚姻里尽是算计?可若说算计,你我二人之间又何尝不是?你总不至说一句,当日你原是看上我这个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