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淇唇边笑意渐浓,点头道,“你和我说话这般坦诚,我很高兴。你不喜欢五哥儿,是因为心里已有了阿峥?”
周元笙慌忙垂下眼帘,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他待我极好,我和他毕竟从小在一处长大。”顿了顿,又叹道,“可是外祖母和舅母她们,总是盼着我能嫁与太子。”
“那是她们心中有所求、放不下,尤其是母亲。”薛淇摇首,面上隐隐带着一层疏离与厌烦,“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不能释怀,心里总想着为父亲翻案,想重振薛氏。可这些与你无关,我也不愿让你卷入其中。”
周元笙听出她弦外之音,却一味追问道,“那么母亲可否劝说外祖母,只要她肯,我便可以重回薛家,我依然承欢她老人家膝下,一世孝顺她。”咬牙一刻,到底直言道,“太子并不喜欢我,我看得出,也全都知道。”
薛淇心头一软,放缓声音道,“你心中所想,我会尽力成全。只是你要清楚,这事关乎的并不止薛氏,尚有几派势力。届时也不是你外祖母一句话便能成的,想来你也能够明白。”
周元笙默然一刻,慢慢点了点头。薛淇问道,“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周元笙略一迟疑,便听母亲轻轻笑道,“你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哄得阿峥上疏谏言。好容易我回来了,还不肯将心底话诉尽么?”
周元笙脸上一红,嚅嗫道,“母亲别取笑我。说起来并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母亲上京之时,可曾听过一首歌谣,唱的是……”
薛淇一笑,打断道,“郎骑胡马?这样的话早在十几年前我就听过,不足为奇。却不知又被谁人翻腾出来,这才是你应该探问清楚的。我且问你,你心中可有怀疑之人?”
周元笙略一沉吟,将那日周仲莘暗示之语悉数言说,又加诸了自己的分析见解。薛淇听罢,微微一笑道,“有些意思,段氏果有动机,也有此能为。恐怕怀疑她的也不只你和那周家三郎。”
周元笙奇道,“难道父亲也会疑心她?怎么又不见有任何动作?”薛淇摆首,冷冷一笑道,“你父亲的心思从不在这些内宅事上。我说的是你祖母,她一贯心明眼亮,怕是早已警示过段氏了。”
见周元笙眼中仍有疑色,薛淇笑道,“你还有什么话,无须顾虑,都说出来好了。”周元笙一晒,低头道,“我是想,这事是谁做下的,女儿一时也没有手段去查证。只是未尝全是坏处,用的好也许还能帮到我,也未可知。”话到此处,脸上已现出些难为情的神色。
薛淇凝神盯了她良久,缓缓道,“不错,你是想索性主动些,借着这些诟病,退出储妃人选之争。”
周元笙抬首,不忍道,“这是女儿的一点私心,只是如此一来,母亲的名声……”薛淇仰头,轻蔑地笑道,“名声要来何用,恨我的人多了,我不还是照样过自己的日子,且让她们恨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