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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鸳忙摆首道,“姑娘千万别这么想,如今襄国公府不是已迎您回去了么?您可是在担心——久未谋面的亲人待您不如公主那般疼爱有加?”

周元笙懒懒一笑,道,“这又什么好担心的,本就未在一处,自然也没有感情,不过是面上大家都过得去罢了。”

彩鸳不防她说出这话来,登时一怔,只当她心里还有些怨恨母亲,忙柔声劝道,“姑娘这话差了,若是那边老太太,老爷不想姑娘,又何苦巴巴的打发人来接姑娘回去。公主一向最疼您,若不是他们求得狠了,再不会放人的。兴许这趟回去,姑娘便能知晓祖母、父亲是如何爱重您了。”

周元笙静静听着,忽然抬眼盯着彩鸳,笑问道,“我记得你是七岁那年跟了我的,原不是舅舅家的家生孩子,却是因淮河水患被家里人卖到府上。前二年你家中哥哥嫂子曾来赎过你,那时你一口回绝,恨不得将他们骂出门去,过后再也不曾搭理过他们,却又是为何?”

彩鸳轻嗤一声,恨恨道,“他们哪里是真心赎我,竟是要将我卖与一个土财主当小老婆,那赎金还是先拿了那乡下财主的,也不知怎生诓来的,倒好意思。”

周元笙转着手中的鎏金银香球,见内里一星炭火翻转腾挪,却是怎样也逃离不了那镂空的樊笼,不由淡然一笑道,“所以嘛,若非还有用得着的地方,谁又会无端端地想起一个早就被遗弃之人?”

彩鸳初时尚未解其意,等到恍然明白过来,竟是心底隐隐有些泛凉,只摇头叹道,“姑娘怎能拿我和您比,就算再不亲厚,您也是周家的女儿,总不好日后倒从外祖家出嫁罢?别人瞧着也不像啊!再者说,一个是您嫡嫡亲的祖母,一个是您生身父亲,他们岂有算计您的道理。”

周元笙笑得一笑,伸出手点着彩鸳额头道,“傻丫头,天底下的道理皆差不离,不拘什么身份,不平事也不过是为着那几桩。旁人未必全是算计我,也许是瞧着我还有些用处而已。这是后话了,咱们且走着瞧罢。”

说话间,车已行至码头。周元笙扶了彩鸳、彩鸾的手下得车来,映入眼的便是开阔的运河水面和河上往来的各色船只,前头仆妇一路引着,将她带至一艘三层画舫之上。公主府派来护送之人至此也完成了任务,站在岸上驻足观望,眼见船工起航,那画舫渐渐离岸,向着都中金陵的方向缓缓驶去。

仆妇将周元笙引至舫中一侧厢房内,自去预备茶点之物,彩鸳服侍周元笙盥洗净面,因问午饭可有想用之物。

周元笙道,“清淡些罢,你去告诉他们不必预备荤菜,行船期间我也没什么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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