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没事人一样来到她住的小院里,接住了从屋里仓皇跑出又跌倒的她。
在那个夏夜的风里,他的衣角是淡淡的皂香和洗不去的、新流下的血腥气。
那血腥气里,那是疯子一样的少年第一次那样温柔地说话。
他说,“没事,没事,不怕……我在这儿呢小菩萨。”
他说,“不提那个畜生。以后你都不用再见到他了。”
那时候她觉得他可怕。
连她都觉得他可怕。
后来镇子上那些老人闲话,说,“我就知道,毓雪生的种能有什么好东西”,说“他就是会干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情,他是烂到根子里的”,说“他迟早要出事,早死早清静”……
录口供时少年沉默,一语不发。
即便后来孟江遥把他保出来,他也从来没给自己解释过一个字。
这么多年,所有人,都以为他就是个会疯到要杀人的疯子。
他没为自己说一句话。
林青鸦猜得到他是为什么。
他怕别人说她,说她哪怕一个字的闲话。
就为了这个,那时候那个孑然无依的少年,放弃了唯一能拯救他人生的,全部余地。
林青鸦慢慢弯下身去。
她再也忍不住,胸口疼,闷,又窒息,好像要撕裂开了似的,疼得她喘不上气。
止不住的眼泪涌出她眼眶,落在灰扑扑的地而上,她突然害怕,特别特别怕,怕她再也见不到他,还有谁能替她抱抱他。
“毓亦……”她疼也哭得声音轻哑,“毓亦……”
“别喊了!你以为他还能再救你一回吗?!”徐远敬听见,暴怒如雷,“这次他想救也――”
“不许哭。”
“――!”
徐远敬身影陡僵,无法置信地转回身。
林青鸦泪眼模糊里抬眸,她看见正对的空旷水泥地外,还没安上窗框的低矮空洞的水泥墙口,那人扶着墙而,从夜色里跳进来。
然后他走向她,神色疲惫,眼眶通红。
可疯子的声音轻又温柔。“你再哭,我就要跟着一起哭了啊,小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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