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他过去几年经历太多。
兴许他现在真是老了,一点年轻人的斗志都没了,连他都觉得这台子撑不住、或许真是时候该……
“我来吧。”
一个清淡温和的声音,如细雨润入僵涩。
向华颂一滞,简听涛也惊抬头:“林老师。”
话间几步,林青鸦已停在向华颂身旁,她眼角眉梢像自带着一两笔柔婉,不笑也清和。
简听涛回神:“这会不会太难为您了?”
“我和团长之前约好,”林青鸦说,“我今日专来补缺,有什么意外,可以由我替上。”
在向华颂感激难言的目光里,剧团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化妆师傅还清醒地记着本职,焦急道:“离上台就剩这点时间,哪够头面全活的?”
林青鸦侧回身,未着戏服已像虚叠起截截水袖,眉眼盈盈一起:“那便冷唱,只着戏衣,不戴头面。”
“……”
只清亮亮的这一眼,化妆师傅满腔怨言打回肚去,依言照办了。
剧团里确实够清贫的。
杜丽娘的戏服就剩了一套,等花了妆的闺门旦脱下来,才让苦着脸的白思思捧了,把浅粉色的对襟褙子和白底马面裙一块送去林青鸦那边。
这分间只有她们两个。趁给林青鸦整理裙摆的工夫,白思思再憋不住了:“角儿,您趟这趟浑水干嘛呀?万一那唐疯子真发难,直接放狗怎么办?”
林青鸦整理刺绣对襟,失笑:“不会吧。”
“可不是我吓唬您,简听涛刚刚跟我说了,梨园里都知道这个唐疯子不爱听戏,偏最好戏服美人!”
“……”
林青鸦理鬓边的手指一停。
白思思凑上前:“您怕了?”
林青鸦垂了眼,仍是不笑也温和的:“不怕。”
白思思:“您可怕着点,私下里有人说他疯得很,剥了戏服美人皮挂一屋呢!”
林青鸦终于理好鬓边,垂手间轻睨去一眼:“越传越离谱,什么荒唐话都敢说了。”
白思思呆了两秒,连退几步:“啊呀不行,角儿,您都入戏了可别这样瞧我,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哪捱得起‘小观音’的一眼,骨头要叫您看酥了!”
“又闹。”
林青鸦没理会白思思半真半假的打趣,拂开更衣间的帘子,走了出去。
那缎子似的细娟扎起的长发,在浅粉色的对襟褙子后轻轻荡着,一来一回,一回一来,撩得人心波难定。
白思思看了几秒,愁眉苦脸地跟出去,小声咕哝:“角儿,我现在真觉得您得小心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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