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处触动苏斐然,她倏的盘膝坐起,笃定道:“那时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柳弱水也慢慢坐起:“是。”
苏斐然点点头。先前她不曾怀疑,为何杀妻证道这样的计划,能够“不小心”被她听到,可现在,既然柳弱水便是梦崖,前世不过一次幻境,那么很多问题便能够解答。
幻境中的世界仿佛按贤门的观念构造,处处弥漫着实力为尊掩盖下对女性力量的打压,唯独梦崖不同。这不同,不是因为他有超出常人的眼界,而仅仅因为,他仍受着此世影响,不自觉地排斥着幻境中的某些观念。
那么,现世中杀人不能证道,幻境中的梦崖又是否产生过抵触?
答案是肯定的。
“前世我修习无情剑道,因个性冷漠,很少情思牵绊,故而一路顺风顺水,直到遇见你。”柳弱水说:“长老和我说,你已经成为我的牵绊,我若想修成无情剑道,必须杀妻绝情。那时我脑中方才隐约浮出念头:杀人为何能够证道?”
念头一旦产生,便不可遏止,渐渐的,他对整个世界的“道”产生怀疑,既而联想到“幻境”。他从无情道勘得破绽,想要破解也必然从此入手,如此,证明杀妻证道的真实性便成为关键。
一边是爱人,一边是真相。如何抉择?
幻境的可怕之处便是,引导你建立羁绊,再逼你毁去。
柳弱水选择,交给命运。
他有意透露消息,只赌苏斐然能否听到。她听到了,一切便尘埃落定。
她赢了,他死了。
苏斐然没有怀疑最后的战斗中他是否谦让。
比剑百年,他们都已经清楚对方实力,同时在心中划下一道红线:无论何时,用尽全力,是对彼此的尊重。
苏斐然的手指仍不自觉地磨蹭着那点红痣,柳弱水的呼吸又深又沉,轻声道:“天亮了。”
苏斐然点头:“嗯。”
柳弱水只好又说:“今日有他宗代表前来商议如何对付贤门,或许你该参加。”
苏斐然撩眼帘看他:“我只陪你。”
柳弱水从她眼中看出什么,脸上闪过似欢喜似悲哀的神情,复归平静:“好。”
知晓内情的人将时间交给他们,今日不会有人打扰。
可这定论下得未免太早。苏斐然正肆无忌惮,房门突然被敲响,姜花花的声音传来:“苏斐然苏斐然!你是不是回来了!你醒了没有!”接着又是“咣咣”两声:“苏斐然!”
苏斐然翻了个白眼,下床开门。
姜花花向房间里冲,苏斐然眼疾手快将她拦住:“你刚才叫我什么?”
“师母!师母~”姜花花识趣改口,旋即抓着苏斐然的胳膊,转移话题:“你真的回来了!”她兴高采烈道,“我昨天闭关,没来看你,今天我出来了,你看看我有什么变化!”
练气一阶还需要闭关?苏斐然心理嘀咕,面色不显,端详姜花花,片刻得出结论:“练气二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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