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奇怪。”苏斐然说。
她只为这一问而来,说完便走。转身时,柳弱水声音传来:“苏道友似乎将我视作故人。”
苏斐然慢慢转回来。
不知何时,柳弱水手中又多一杯茶,他低眉,浸在蒸腾的热气中,面目不清,声音寻常地问:“斯人已逝,何必追寻。”
“为执念。”苏斐然答。
“何不放下?”
“本该放下,可你却出现。”
“那便是没有放下。”柳弱水说:“未见苏道友在求道之外如此执着。”
“我只对求道执着。”
柳弱水问:“那他又如何?”
“他?”苏斐然答:“于剑道,他已成过往。于情道,他形影犹在。”
茶水已经凉透,柳弱水未喝一口,垂眸看杯中倒影,轻声:“你曾言,他于你,亦师亦友亦敌人。”
“他助我成就剑道。我杀了他。”苏斐然看着他,又像透过他看向更悠远处:“我爱他。”
“爱?”柳弱水忽然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剧烈咳嗽,身体颤动,茶水晃出,湿了满襟满手,他若无所觉,终于止住咳声,又笑:“总觉苏道友说起此字有些……有趣。”
苏斐然问:“哪里有趣?”
柳弱水直视她,平素温和的语气此时显得咄咄逼人:“你无善恶,若有,也只爱自己。所以,你喜欢那些爱你的人,他们爱得越深爱得越惨,你便越是喜欢他们。假使有人为你而死,你便以为你爱他了——”他可笑地笑,“你怎么能不爱这样的人?”
苏斐然笑了下:“柳长老如此了解,想必曾有爱人,不妨说来听听?”
柳弱水默然无言。相视半晌,忽然吐字:“你走吧。”
苏斐然未动。
柳弱水猛拍轮椅扶手,大喝一声:“走!”
苏斐然设立的隔音屏障就此破碎。
她转身,袖中手已握上复命,将欲拔剑。
“等等。”
身后刚传来声音,苏斐然反手便是一剑。
弱水剑法。
剑气直冲柳弱水,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柳弱水愕然,下意识抬手。那剑式势不可挡,冲破屏障,力道却拿捏精妙,在尺许间减弱,到柳弱水胸前时,只余剑气,割破他衣衫,鲜血漉漉而下。
苏斐然见状满意,走近几步问:“你方才要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