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息微喘,显然是小跑着回来的,进客栈时脚步一缓,抿着唇对陆恒道:“将军,大夫请来了。”
他说完这话,大夫才气喘吁吁地走进客栈,道:“足下走的也太快!老朽年迈,脚力不行了啊。”说完这话,才将药箱放在桌上,望了一圈没看见什么血腥场面,“是哪位受伤了?”
谢幼安道:“老者这边请,先上楼再说。”
那大夫疑惑地点点头,跟了上去。
谢幼安走到三楼转弯处,对跟在他身旁的陆恒轻声地道:“你别进来了。”她带大夫走进甘棠耀灵的房间。
“她额上的伤可有大碍?”
那白须大夫凑近看了看耀灵的伤口,道,“女郎幸好没伤在眉心。只是看着有些吓人罢了,没什么大碍,血已凝了起来,老朽开贴补血养气的药方便可。”
谢幼安刚颔首,又问道:“可会留下伤疤?”
“每日小心擦上膏药,应当不会,不过每人体质不同,老朽也不敢断定。”他从药箱里取出一瓶膏药,道:“每日洗漱后涂抹一次便够了。”
甘棠又端出文房四宝,请他写药方。那大夫边写边不由感叹道,“方才那小郎气喘吁吁的模样,一路催促,老朽还以为有人快要性命不保了呢。”
甘棠不由轻笑。耀灵微垂下眼,竟不发一语,看来是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强盗 (修)
“人世茫茫,林泉高致,醉卧清谈,这样度过也当不负此生。”这是谢幼安的祖父,江左风流宰相谢安石的话。
谢幼安望着面前景色,眸子一眨不眨地道:“在此寄情山水,倒也真的不负此生了。”
“先下船吧。”
潺潺溪水已经带不动扁舟了。
谢幼安和陆恒弃舟下来,踩在大块岩石上。两人此时置身水中央,远处两面青山相对,雾气氤氲,近旁山坡草木繁盛,花木葳蕤,仿若仙境。
“可惜此处溪水尚清,竟没有鱼影。”谢幼安望着陆恒,笑得欢快,“若是水中有鱼我们还能多待两天,现下没有食物,我们的扁舟也不能逆流而上,怎么办?”
“无妨,我识得回去的路。”见谢幼安喜欢这儿,陆恒便也微笑道:“时辰还早,天黑之前再回去也可。”
午时谢幼安拉着陆恒上了扁舟,哪里料到上流水急速落下。湍急大浪里两人无法控制方向,将扁舟一路顺着推到了这处。
谢幼安微微蹲下身子,手碰了碰微凉的溪水。
溪水划过指尖流动过去,她抿着唇又笑了笑。见山山水水,这些庶族百姓早已习以为常的东西,在她眼里,反倒比见到明珠玉如意还稀罕。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谢幼安掬了把水,淡黄的光将她那捧水映的波光粼粼,又缓缓从指缝流走,“幼时读《孟子》,背了这么首孺子歌,十多年后,我才亲眼见到了沧浪水。”
陆恒知她心情不错,顺势说道:“还想看吴郡的什么?或者是去钱塘乌程,余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