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连着长廊,庭院种着一片竹林,只有风穿过竹林的萧潇声。
妫妪带着陆恒和谢幼安走过竹林,便是中堂了。堂里容得下数几十人而显宽敞,多是士族用来接酬客人或是清谈玄辩。谢幼安跪坐在陆恒身旁,望着杯中绿叶漂浮不定。
母亲坐在对面,眼神扫过他们穿着的同色衣裳,微一挑眉,目光便移到陆恒脸上,微笑地道:“安西将军深夜赴北,骇得胡人闻风而逃。果然是真英勇魁梧,令人叹慕。”
她放下手中茶杯,凤眸微挑,抿出的笑冷而淡,“胡人眼里识得的将军,恐怕也就陆将军一人了?”没想到母亲一开口话便绵中带刺,谢幼安抬眸,放下手中茶杯。
陆恒并非是满脸虬髯身高八尺的魁梧壮士,相反,除了神情间隐约的凛然,他倒更像一个手不释卷的书生名士。谢夫人显然也不是真的在夸他。
母亲话中之意显然在责怪陆恒新婚之夜赴北。明明能等择良日,斋戒行完军礼后行军,而不是这样匆匆授符节而行。谢夫人爱女心切,怎肯轻轻揭过。
陆恒微微蹙眉,显然是在想要怎么回答。片刻后,他才道:“胡人每破一城,便抢掳□□无恶不作,夺走物资而火烧城池。恒曾见过怀着孕的妇人,被胡人一剑刺穿肚子,穿连着那怀抱中孩童,胡人将之嬉笑曰‘三黄蛋’。”
语调和神情皆是恭谨着的。
这般说着,谢夫人微皱起了眉。
“今上急命赴北,挥师万军至陈留,免百姓受侵害流离之苦。挥师北上实在匆忙,恒幸不辱使。”他神色恭敬平淡,没有故作的深情和辩驳。
母亲脸上依旧带笑,说道:“那与我谢家的婚宴便可弃之不顾?”
沉默片刻,陆恒约莫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话,只是道:“新婚之夜出征,实在愧对幼安。”
如此干巴巴的话语,谢夫人却意外的不再说话。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叹道:“你这孩子,与我谢家实在是有缘的。”收尾,这总算是放过了他。
陆恒忙道:“长仁幼时总被谢将军关照,不敢忘恩。”
“幼安这孩子,我自小便娇惯着她,既然嫁给了长仁,就劳你多照顾了。”话到这儿,接下来便是三两句场面话了。
妫妪进来打断了谢夫人和陆恒的交谈,躬身道:“主母,门外有名叫惊鹊的童仆,说有急事要见安西将军。”惊鹊是陆恒的带在身边的侍从,一向分得清轻重,在这时急着要见陆恒,恐怕也就那一件事了。
“恐怕是皇上传唤。”谢夫人笑了笑,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道:“长仁慢走,公事为重。等以后无事要忙,再来我乌衣巷谢家坐坐。”
待陆恒行礼退下,谢夫人这将目光望向一直垂眼,专心看着茶盏的谢幼安。无奈地笑了笑:“你那是什么模样,想什么呢?”
“我在想,长仁的不战而胜,让前头谢家声望的折损,统统压下去不说,反倒还犹胜之前了。”
☆、宴会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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