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忐忑说完,偷偷瞄向林疏月。
良久,林疏月“嗯”了声,倒也没有多余表情。
几天后的周六,林余星每月的例行体检。这么多年都重复着这样的生活,林余星特别懂事,已经能藏好自己的情绪,一路说说笑笑,宽慰姐姐的心。
林疏月看得眼热,心里难受。她盖住弟弟的手背,心疼地说:“好啦,你倒还逗我开心了。别怕,平安最好,真要有事,姐姐在。”
常规检查出了一半结果时,杨医生又加了一个冠动脉CT,前后需要一个多小时。林余星进去前,说:“姐姐,我出来后想喝水果茶。”
他是怕林疏月留在这更加担心,找借口让她出去透透气。
都是懂事的人,心照不宣地成全彼此。
林疏月笑着答应,摸了摸弟弟的头,“好,听医生的话。”
医院里常年恒温,不冷不热。但室外的空气总比里头新鲜,尤其入秋后,风过就是一阵凉。街边的藤蔓因风而动,金灿灿的梧桐树叶也开始旋落。
林疏月仰头望了好一会,才拢紧外套迈步。
坐了两站地铁到附近商场,找了林余星爱喝一家排队。刚排没多久,忽的一道声音:“疏月。”
林疏月转过头,愣了愣。
是赵卿宇。
他拎着公文包,戴一副窄细的无框眼镜,一身装扮像刚跑完业务。他对林疏月笑了笑,“还真是,我以为看错人了。”
林疏月微一颔首,“巧。”
赵卿宇指了指旁边的宣传牌,“其实可以手机下单的,叫号了你来取就是。”
这样确实方便,林疏月道谢,照着提示下好单后,赵卿宇还没走,他的手垂在腿两侧,鼓足勇气说:“疏月,坐坐?”
小程序显示前面还有45杯制作中。林疏月想了想,“行。”
怕她误会,赵卿宇挠了挠耳朵,“我没别的意思,这些日子想通了很多事,也反思了很多道理,一直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林疏月背脊坐得直,双手轻环胸前,始终平静。
赵卿宇低着头,似是陷入情绪中,慢慢道:“以前是我不懂事,总觉得要干一番大事,却眼高手低,不肯正面自己能力有限的事实。就像你说的,我性格懦弱,没有主见。”
林疏月轻声笑了下,“赵卿宇,我不是你老师。”
赵卿宇抬起眸,眼里分明有着动容和悔意,“但你教会我很多。其实,人生并没有捷径,总会在别的地方还回来。疏月,是我对不起你在先,无论何种后果,我都坦然接受。”
是幡然醒悟还是心愧忏悔,林疏月心池如平湖,没有半点涟漪共振。
她说:“不是因为‘对不起我’,你才接受‘任何后果’。对得起自己,无愧于心就行。我不需要你的道歉,道不道歉,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赵卿宇面露愧色,慢慢点了下头。
“不过,你告诉夏夏李费岩需要肾移植,这件事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谢谢。”林疏月真心的,神色也和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