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打开的那一刻,顾允明是着实惊艳了一下。他只知道卫戍在外娶了个平民娘子,甚至还是他那侄孙顾铜不要的低贱丑丫头,可如今看来却显然不是。这明眸皓齿臻首娥眉,披着大红滚着兔绒边儿斗篷的小妇人,是那样一副娇艳欲滴又绝色的容颜。
“这位,想来就是卫夫人了吧?”
因这容色,把顾允明本预备奚落的话压了回去,他站直了身子,做出一派君子之姿。
“正是,不知阁下是……”
顾允明清了清嗓:
“在下黄雀卫统领顾允明。”
姜瓷原先还有几分疑惑的好脸色,在听到顾允明三字时渐渐敛去,眼角眉梢的冷峭:
“原来是顾统领啊。”
这小娘子瞬间变了脸,娇柔顿时又化冷艳,顾允明一阵心痒,暗骂卫戍那厮竟有这般艳福,愈发想要弄死他,好霸占这叫人心动的小娘子。
“在下前来并无他事,只是好心想给小娘子带个口信,卫戍那厮触怒太上皇,从巳时罚跪到如今。怕是老天也容不下他了,你瞧这雪?哈哈哈哈……怕是一时半刻出不来,这倘或跪一夜,便是明早太上皇发了善心赦免他,怕是他回不回得来也说不准了,小娘子不若早做打算。”
姜瓷乍然听得这消息一阵心惊,她是早知卫戍此番要挨罚,但越往后听气的她浑身发颤,尤其顾允明直喇喇的眼光往她身上扫,姜瓷扭头看阿肆,声调平淡的吩咐:
“阿肆,门外一只疯狗,打了去。”
阿肆聪明,看出顾允明对夫人心思,又听了这话,早气不过,得了吩咐顿时扬起扫帚,招呼阿五阿六打出去,顾允明冷不防,被扫帚挂一脸,反应过来恼羞成怒,抬脚去踹,高叔一把拉住阿肆,堪堪避过顾允明这一脚,他却趁势歪倒,大声呼喊:
“哎呦,我的老命啊!黄雀卫顾允明大统领对我这老奴才大打出手啊……哎呦我的天呐!主人不在家,夫人是女子,大统领就这么欺压妇孺么……”
阿肆顿时扔了扫帚伏在高叔身上哭,阿五阿六慢半拍,却也极快反应过来,跪在一边呜呜痛哭,顿时引来无数行人驻足观看,指指摘摘。
顾允明捂着半边脸,怒火中烧,甩袖而去。
姜瓷浑身发僵,吴嬷嬷扶着她好容易关了大门进去,她登时瘫软下去。
这样天,已跪了四个时辰,再硬气的人也要跪坏了,再跪上一夜……
她抬头看天,头一回觉着这样无助。
“嬷嬷,怎么办呢?”
吴嬷嬷摇头,颇为无奈:
“太上皇那脾性……朝中大事是再清明不过的,可这私下里却耐不住火,火气上头拎剑杀人都是有的,便是陛下和几位王爷,年少时都不少挨打。从前太后娘娘在世时诸多规劝,他最听太后娘娘的话,可娘娘过世后……”
早已不会有太后娘娘来规劝,太上皇如今恣意任性的很,姜瓷手脚哆嗦:
“那,那他会不会……”
“不会!”
吴嬷嬷笃定:
“公子于太上皇还是有大用的,太上皇于朝政上还是很能隐忍,只是惹怒太上皇,苦头是要不少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