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姑姑……”
卫如意摇着头擦眼泪:
“我在良辰观僻静,一年到头不见她们三两面,实在不算什么。你也别怨我这做姑姑的偏心,你的好阿戍必是知道,可旁人谁知道?便是咱们,我也了解你不多,我只求我阿戍能过的顺遂些。倘或你知书达理举止合宜,便是出身低些也没什么,前朝还有民女熬成太后娘娘的先例,其实也没什么,可你……”
卫如意无奈的摇了摇头。
姜瓷算不得粗俗,但她目不识丁,自然谈不上腹有诗书气自华,不懂穿衣打扮,更别提举止气度,她甚至没法子为卫戍打理后宅。
姜瓷总算明白卫如意在得知她出身时的震惊和担忧,出身确实是难以逾越的鸿沟,根本不是卫戍说的算什么。
姜瓷攥着手,她想到离开,可就算离开了,卫戍曾娶过这样一个娘子的事终究没法改变,他该遭受的一点不会少,甚至没准还落下更难听的骂名,贪一时新鲜娶个民女,过后又抛诸脑后,始乱终弃。那些人的嘴,什么话说不出来?
“阿瓷,事已至此,便不求你如今日曹家梅林那些姑娘一样谈诗论道气度不凡,但你若肯学字学规矩,至少走在外头不叫人指摘取笑,也能为阿戍打理好后宅,叫他没有后顾之忧呀。你,你想想成么?只当是为了阿戍。”
卫如意甚至有些哀求,姜瓷看着卫如意,一刹那的惶恐,然而过后又想,她是要报恩的,总不能反倒连累卫戍。从前为顾铜她尚且什么都愿意做,为了卫戍,学规矩又有什么?总不会比从前还苦。
“好,好。”
她点头,卫如意高兴的很,连夜便去备了帖子,在京中择了两位颇负盛名的女先生。
第二日一早姜瓷便收到回信,那位宫里出来想嬷嬷是得空的,午后便可到府,另一位教书习字的女先生却不得闲,约年后才有空档。
“也好,你且专心学规矩,这位吴嬷嬷从前是伺候过太后的,太后殁了后太上皇便恩典放她们出宫,因在宫里几十年,家人早寻不到踪迹,这才留在京里做了教养嬷嬷。她为人严厉些,但严师出高徒,左不过也没多久。你先捡着人前的规矩学,倒是调香制茶刺绣那些女红,慢慢学也就是了。”
卫如意交代,姜瓷连番应了,就和石榴一齐去打扫出一处客院。卫如意看了又连连摇头,世家子弟的后宅,这也实在太寒酸些。但她也没再说什么,等午后与姜瓷一同迎了吴嬷嬷来,客套几句,便又去拜访友人了。
这位吴嬷嬷是听说过卫戍,近来也听说过他的夫人姜瓷的,甚至知道另一位女先生不是不得空,而是不愿来。但她什么也没表现,只上下打量了姜瓷,歇晌后制了一份教习计划,姜瓷不懂,但足够尊重,细细询问商议后略做休整,也就定了下来,当晚便留在客院用晚饭,算是先学一样,用膳。
姜瓷没这么吃过饭,实在拘束的不行,原本胃口不错,但小半个时辰下来,实在没吃几口下肚,饿着回去着急慌忙自己做了点垫垫,就累的睡了,连卫如意都没顾上去看。
第二天一早卫如意又早早出门,吴嬷嬷却是到了夙风居来,看过姜瓷衣裳首饰,搭配了两身,给她换上,又讲了这其中的搭配之法。姜瓷这才知道有些首饰跟衣裳是不能那么穿,有些颜色也是不能那么搭,样式更不能混着乱弄。吴嬷嬷讲过,叫姜瓷自己试着配一套,姜瓷忖着,冬日不好穿太清冷的颜色,便择了一身藕荷色衣裳,搭了几支淡黄暖玉的海棠花簪,家常穿着淡雅素净,又端庄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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