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侯脸色铁青,胸口却憋痛的难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对他怒目而视。
“所以父亲,您不用在我面前忆古说今,妄图博得我的同情,叫我拿出正妻之位来交易。儿子现在就可以告诉您,若有人敢伤害我的人,我一定会毁了他,还有他最在乎的东西,比如侯府!”
“你!逆子——”临安侯怒不可遏,侯府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他为之付出了多少,这逆子怎么敢!
郁林肃笑:“您把侯府看得比什么都重,可您不如回头看看您这一生机关算尽到底得到了什么?曾经一心想着您的我娘,死的时候已经对您彻底失望;如今那位您费劲心思求来的侯夫人也没了;为了得到爵位,三房不惜拿您开刀,二房眼下看着是清白的,可他们心里又是怎么想的?您自己呢?卧病在床,日渐腐败。”
“父亲,您看明白了吗?这满侯府,主子仆人加在一起几百人,可还有一人真心惦记着您?”
“噗——”
临安侯喷出一口血来,粘稠的血渍顺着他的胡须一滴一滴落下,他死死瞪着郁林肃,喉中嗬嗬作响,瞧着骇人。
郁林肃眸色幽暗,不退反进,走到他面前单膝跪下,轻声道:“您知道曹相为何要逼迫儿子娶她的女儿吗?因为儿子手里有对他不利的东西,他不敢硬来,便想着用联姻的手段拴住儿子。”
“可儿子怎会答应呢?便是已经过去了十年,儿子也从未忘记过——当初是曹相第一个站出来弹劾裴家,而您,紧随其后。”
临安侯的瞳孔渐渐放大,郁林面色愈发冷漠:“您知道当初便是由妻变妾,还受了那么多年的欺辱,我娘也没有怨恨您,为何最后,却彻底对您失望吗?因为她知道您这么多年对她的所谓情谊,不过是利用罢了——说什么对她钟情,看中的不过是裴家的财富,可您谎话说多了自己都信了;后来更是拿裴家做了您的踏脚石,害了裴家满门!所以,她到死都不要再见你。”
临安侯突然急促喘息,脸色狰狞,他伸手去抓郁林肃,可颤抖的手伸到一半便摔了下去,眼睛看着郁林肃,似痛似恨,似恳求似忏悔,分辨不清。
郁林肃却突然笑了:“对了,忘了告诉您,儿子舍生忘死求来这个锦衣卫同知不是为了光宗耀祖,当年害过我母亲的,害过裴家的,儿子一个都不会放过。”
临安侯又吐出几口血来,衣襟染红了一片,胸口微弱起伏,眸中的光亮渐渐散去,他最后的眼神晦涩难明,浮着一层浅浅的水光,就这么看着郁林肃,郁林肃静静回视,却无波无澜。
终于,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了,临安侯缓缓闭上了眼睛。
郁林肃放下另一只脚,沉默地跪着,眼皮轻垂,好一会儿,他才轻声道:“若您泉下有知,去找夫人吧,就不要再去打扰母亲了,她也并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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