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后见自己躺在一架精致大气的架子床上,房间内摆设也贵气了不少,先是有些疑惑,然后便听到一个低沉的女声欢喜道:“小娘子,你终于醒了?”
张幺幺转头看去,冷氏正弯腰看她,她脸色也有些苍白,但看起来却已无大碍,精神也不错。
“这是哪里?”
“这是云州府衙的偏院,小娘子,之前你被那海盗刺中,是你夫君赶来救了你,之后连我一起也被带来了这里,就住在你的隔壁。”
她夫君?
张幺幺想了想,那时在半昏半醒间就觉得那人有些眼熟,如今冷氏一说,她就知道是郁林肃了。但这人竟如此自作主张,张幺幺心中愈发烦闷,却不好当着冷氏的面发作,只好不接这话。
转而又问了些其他情况,冷氏将这几日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
听到冷氏说这元州府上下的官员都被那位将军给下了大牢时,张幺幺不由皱眉,一州几十官员,却被一位将军下了狱,可见这件事背后只怕很不简单。
她忍不住问冷氏:“三岔口离元州府这么近,难道这几年衙就一直没有作为吗?”
冷氏道:“元州府的大人们知不知道我是不知的,但琼海海盗这几年从海外运回了不少好东西,那些东西经过三岔口后是必得在元州府上岸的。”说着看了张幺幺一眼。
张幺幺苍白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些狗官……若不是前些年帝师发起‘文正改革’,说服皇帝开通了沿海港口,兴盛海外贸易,沿海这些城镇会有如此变化?说不得还像十几年前一般忙着镇压各处起义呢。如今改革过去不过十年,这些人竟就忘了当初的艰难,对百姓的生死安危视而不见,胡乱勾连,简直不知所谓。”
她一直是淡定甚至有些冷傲的,甚少有如此尖锐的时候,冷大姐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道:“其实那甚么改革对咱们老百姓来说没多大意义。且时移事易,张老丞相死了也快十年了,听说如今是曹丞相当政,他发下来的政令又有不同。但在我看来,不过是为了上面的大人们捞好处罢了,也没见哪个百姓真因这些改革甚么的发家致富。”
张幺幺沉声道:“你怎如此说?便不说开放港口一事。只说‘清丈土地’一举,当初天下泰半土地都叫贵胄老爷们占去了,若不是张老丞相实行‘天下田地通行丈量’的举措,哪里能多清算出三百万顷的土地?那可都是分给了老百姓的。这天下不知有多少老百姓因此而活命。”
冷氏有些懵,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小娘子你懂得真多。张老丞相的改革或许是对百姓有益的吧。不过咱们厦县的百姓多是打渔纺织为生,那么点儿地方肥沃的田地也找不出几亩,对你说的甚么清丈一事倒不甚清楚。”
张幺幺一噎,刚刚又动了气,话也说了不少,这会儿就觉伤口疼的厉害,一时倒住了嘴。
冷氏见她脸色难看,也有些后悔自己多话了,正要安抚她几句,却听一人从外面走进来,笑着道:“你刚醒来,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便忙着关心百姓安危,朝廷大事,若不是知道你是厦县土生土长的人,只怕会叫人以为你是哪家受过良好教养且学识渊博的大家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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