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兴源正在灯下画画。
秦氏看了几眼,说道:“老爷这画可是奇怪。说是山石,却过于圆润。说是土堆,又多了些棱角。可不是两不像么。”
江兴源扯了刚画好的画,揉成一团,丢到墙角。那处已经有七八个相似的纸团,聚成了一小堆。
秦氏遣退了屋里伺候的人,亲自斟了杯茶端给江兴源,将四房现今的状况讲与他听。
“弟妹应是在劝解四弟。今儿老夫人听了这消息后,都受不住,晚饭也没吃。更何况四弟?他不过是一时昏了头,老爷不必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江兴源哼道:“他那样胡乱指责,太没道理。且看他态度如何罢。左右分家之事已经开了头。那两个院子的我是不想理会了。他这边……单看他作何打算了。”
秦氏知道江四老爷发怒是一个缘由,更关键的是二房做出丑事来不说,又和三房一同闹将起来。这些事情堆在一起,也难怪江兴源火气久久不散。
她又好生宽慰了江兴源许久,待他气消了些,这才一同歇下。
第二天一大早,江兴源和秦氏才刚刚醒了,就有人来报,说是江四老爷已在宁园外头徘徊了快一个时辰了。他也不许人去叫醒江兴源和秦氏,非要等着江兴源醒了才肯求见。
秋日清晨的空气,带着湿气与寒意,清冷逼人。江兴源收拾妥当后,忙让人将江兴志请了进来。
江兴志刚进到屋中,就带进来一股子寒冷之气。他下巴上泛着一层淡淡的青色,显然是早晨起来后匆匆赶来,还未打理自身。
面对着江兴源,他也不敢抬眼,只盯着自己脚前三尺之地,讷讷说道:“大哥,昨日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明明是自己没考好,还乱发脾气。你说的对,我是……”
“罢了。”江兴源听说他等了许久,已然心里有了底。如今看他满脸愧疚,又见他冷得鼻子尖都泛了红,心下宽慰,摆摆手打断了他,“知道自己错了就行。谁没点脾气?心里堵着了,稍稍发出来就好,切忌过火。”
江兴志没料到江兴源竟是这般简单地就原谅了他,想了一宿在心里打了无数次腹稿的道歉之言,竟然无处可说了。
他心中歉疚更甚,搓了搓手,轻轻地“哎”了一声。在江兴源的示意下落座后,想了想,又道:“昨儿你们这里的事情,我、我听说了。母亲的态度,我也知晓了。”他摸到手边的茶,端起来大口饮完,定定神,坚定说道:“既然他们闹着要分家,那就……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