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出来,董氏的脸色已然少了几分血色。
廖鸿先拊掌笑道:“是了。婶婶没去过我在宫中的卧房,自是不知道这一茬。也真是难为您了。”
董氏深深呼吸着,片刻后,平缓了许多,语气疏离地说道:“你想多了。”
“有没有想多,婶婶心里有数就行了。”廖鸿先扣了扣桌案,忽地说道:“不过,在婶婶看来,窃贼和恶徒比起来,哪一个更令人憎恶?”
董氏微一错愕,这才想到自己先前用“恶徒”来形容江云昭的话,明白‘窃贼’两字是在讥讽她,就也怒了,低喝道:“你竟敢这样诽谤长辈?礼法何在!”
“我并未那样说,婶婶你又何必动怒。”廖鸿先轻笑道:“不过是一句你知我知的话罢了,这样生气,别伤了自己的身子。只不过……”
董氏已经被他激怒,即刻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既然你儿子摔了我母亲的玉瓶,婶婶总也得补偿我点什么。”
“补偿?”董氏的冷面孔无法维持,当即叱道:“你当时可是打了你弟弟一巴掌!现在却还说要我补偿你,居心何在!”
廖鸿先不理会她这嘲讽的语气,自顾自地道:“你往后不再寻昭儿的麻烦,那件事我就既往不咎了。不过,也仅此一件事而已。”
江云昭知道他很在乎那东西,听闻他这句话,不由朝他看去。
廖鸿先含笑戳了戳她的小揪揪,她也没什么反应,就这样目光湛然地看着他。
廖鸿先竟是被她这样看得有些不自在了,讪讪收了手,不知如何是好。
董氏却是被他那句话给刺得难受,只觉得他说话的语气好似在施舍怜悯一般,登时一口气堵在胸中,发不出来,憋得心口生疼,“她重伤了你弟弟,你不帮忙寻她讨个公道就也罢了,竟还这般护着她。我只问你,你到底还姓不姓廖!”
廖鸿先嗤地一笑,说道:“我姓廖,叔叔婶婶和你们的孩子也都姓廖。不过在婶婶的眼里,这不是一个廖字。”
他朝门那边走了几步,又回身向江云昭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他,“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要不要答应,婶婶自己衡量吧。婶婶也知道我的性子,单那玉瓶一件事,只要我乐意,一定能掀起大.波浪来。孰轻孰重,您可要想清楚了。到时您的宝贝儿子会有什么下场,我可不敢保证。”
他要推门出屋,却被气极的董氏出声唤住,“你敢!他是你弟弟!是王爷嫡出的长子!”
“我不敢?”廖鸿先淡淡地一笑,“你觉得我敢不敢?”
一言既毕,他不再理会脸色已然黑沉如墨的董氏,带着江云昭出了屋。
蔻丹早已等在外头。一看江云昭无事,哭着扑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江云昭,看有没有伤到的地方。直到确认江云昭无事了,她这才破涕为笑。
江云昭问她怎么样了,蔻丹说道:“奴婢没事。刚才房门关上后,从屋里出来的两个婆子就让她们放开奴婢了。”
主仆两人简短说了几句,蔻丹这才注意到廖鸿先一直静静地等在旁边。心知他许是有话要同江云昭讲,她忙躬身退到后面几尺处,待到廖、江二人当先往外头走了,这才远远地跟着向前行去。